就这样,补习进行到第三天,许哲已经基本摸清了郁禾骁的学习状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得多。
基础概念几乎为零,注意力难以集中超过十分钟,对学习抱有极强的抵触和厌恶心理。更让许哲头疼的是,郁禾骁似乎把刁难他当成了一种新的娱乐方式。
“这个公式为什么非要这样写?不能发明个简单点的吗?”“学这些函数有什么用?以后管理公司又用不上解方程。”“休息十分钟,我累了。”
每当这种时候,许哲都会深吸一口气,用尽乎麻木的平静语气解释:“这是基础,必须掌握。”或者“考试不会考它有没有用,只会考你会不会。”
但他内心的焦灼和懊恼在不断累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他本可以用这些时间打工赚钱,或者复习自己的功课。
现在却要在这里面对一个根本不想学习的人,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只为了抵消那场荒谬意外带来的巨额债务。
这天下午,郁禾骁的状态格外差。他前一晚显然没有休息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显得更加烦躁易怒,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暴躁野兽。
“不讲了不讲了,”在许哲第三次纠正他同一个低级计算错误后,郁禾骁猛地将昂贵的定制钢笔摔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听得头疼,烦死了。”
许哲看着他那副彻底放弃治疗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如果你真的不想学,我可以现在就走。没必要彼此浪费时间。”
郁禾骁眯起眼睛,危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许哲的脸:“怎么?许老师这就没耐心了?三千万就这么好赚?”
“我没有在赚钱,我在还债。”许哲冷静地反驳,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而且按照现在的进度和你的态度,一个月后的月考,你根本不可能及格。”
“那你就想办法让我及格啊,”郁禾骁恶劣地笑着,身体向前倾,带着压迫感,“这不是你的价值所在吗?全年级第一的天才。”
许哲的手指在桌下微微颤抖,但他控制住了情绪:“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能引导,不能代替你思考。”
“那就引导得有趣点啊,”郁禾骁突然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他眼中闪着戏谑的光,“比如...穿个女仆装来讲课?说不定我就有兴趣听了。”
许哲猛地向后撤,身体撞到椅背,脸色因为愤怒和羞耻而泛红:“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郁禾骁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欠了我三千万债务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尊重?”
话一出口,连郁禾骁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看到许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冷淡疏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受伤情绪,虽然很快就被长睫毛掩饰下去。房间里陷入一种尴尬的、凝滞的沉默。
良久,许哲缓缓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今天的补习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会尝试调整讲解方式。”他没有看郁禾骁,径直走向门口。
那一刻,郁禾骁莫名觉得那个总是挺得笔直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脆弱。
“喂,”郁禾骁突然开口,语气生硬别扭,“明天带你去个地方补习。”
许哲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哪里?”
“我家别墅,”郁禾骁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在说去便利店一样平常,“有个图书馆,书多,安静,没那么闷。”许哲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好。”
门关上后,郁禾骁烦躁地抓了抓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许哲刚才那一瞬间受伤的表情时,心里会闪过一丝陌生而尖锐的、名为愧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