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半层之间，金属门缝透出冷光。姜姝的手还按在暂停键上，手机屏幕亮着安保系统的红色警报——“姜婉进入B区地下车库，未登记通行权限”。
她没抬头，只是将终端往风衣内袋一塞，指尖在腕表侧面轻划两下，调出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姜婉站在岗亭前，套装肩线歪斜，发丝散在额前。她手里捏着一份被雨水打湿的文件，正用力拍打玻璃窗。保安隔着门摇头，她突然把文件贴到玻璃上，嘴型激烈地动着：“我要见她！我有能毁掉她的东西！”
姜姝收回视线，按下通讯键：“放她进来，走东侧会客通道。安排两名保镖在C区等候室待命，不许她靠近主楼十米内。”
指令下达后，她靠向电梯壁，闭眼三秒。零点签到的能力浮现在意识中：「微表情解析」。可用时长二十四小时，尚未启用。
她睁开眼，电梯重新启动，缓缓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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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区会客室是间无窗的封闭空间，四面墙嵌着智能镜面，可单向观察内部情况。姜姝站在镜后，看着姜婉被引导进来。
她走路踉跄，皮鞋跟断了一只，左脚明显跛着。坐下时，手抖得连水杯都拿不稳。但她一开口，声音却拔得极高：“我知道你们在看！姜姝，你出来！你不敢听我说吗？”
保镖递上录音笔。她一把抓过去，攥在掌心，指节泛白。
“我在城南找了个人，”她语速极快，“真正的修真者！他能画符，一道火光就烧穿了铁板……他说只要三百万，就能让我亲眼看见她暴毙！”
她喘了口气，眼神发亮，“我把最后的房产抵押了，钱全给了他……结果呢？第二天人就没了！电话不通，住处清空，连邻居都说从没见过什么道士！”
她说着猛地站起来，冲着镜面吼：“但他给我看过飞剑！是真的飞在天上！你们不信没关系，但我知道那是真的！只要再有一次机会，我就能……”
姜姝轻轻抬手，切断音频输入。
她盯着镜中的姜婉，启动能力。数据流般的分析信息在视野边缘滚动——瞳孔收缩频率异常，喉结颤动幅度超出陈述真实事件的标准区间，嘴角抽动属于典型幻想强化反应。
她在说谎，却又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
姜姝重新接通音频，低声对保镖说：“问她，那个‘修真者’是怎么证明身份的。”
保镖照做。姜婉立刻回答：“他手里有块玉牌，上面刻着云纹和骷髅头！他还念咒，地上冒出黑烟……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视野中的分析数据瞬间跳变：情绪峰值飙升，但认知协调度骤降。这是深度自我催眠的表现。
姜姝关掉能力，转身走向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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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防弹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姜姝从一侧走进观察区，姜婉在另一侧猛然转头，像是被某种直觉牵引。
她们隔着玻璃对视。没有怒意，也没有哭喊。姜婉只是死死盯着她，嘴唇微微颤抖。
“你来了。”姜姝说。
“你终于肯见我了？”姜婉往前一步，声音沙哑，“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发烧那晚，是我守在你床边换毛巾……妈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姜姝没动。
“可你后来怎么对我？当众揭穿我和云霆的事，让我在董事会上下不来台，把我名下的项目一个个收回去……现在连家族都不认我了。”她越说越急，“我只是想活得像你一样！凭什么你生来就有的一切，我拼尽全力都得不到？”
“所以你就去找骗子？”姜姝声音很平，“花光最后一笔钱，指望一个拿玉牌唬人的江湖术士能杀了我？”
“他不是骗子！”姜婉尖叫，“是你！是你用了什么邪门手段，让所有人都帮你！王振东倒戈，保安听你调令，连警察查案子都绕着你走！你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干净！”
姜姝静静看着她。
“你说得对。”她终于开口，“我不是干净。我每天醒来都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变化，可能力气大得掀翻桌子，也可能听见别人心里的声音。我没有退路，只能一直往前走。”
她顿了顿，“而你，输了就想找捷径。被骗了，还坚持骗你的人是真的高人。你不是在争地位，是在逃避失败。”
姜婉的脸扭曲了一下。
“你不配教训我！”她扑到玻璃前，手掌拍上去，“你装什么清醒？你不也是靠着奇奇怪怪的能力才走到今天？要是没有那些，你早就被厉云霆踩进泥里了！”
“所以我从不否认自己靠外力。”姜姝说，“但我每一步都清楚代价。你知道你现在付出了什么吗？”
姜婉愣住。
“你失去了所有盟友，账户冻结，连住处都没了。你女儿的学费没人交，学校已经打电话催了三次。你母亲病重住院，缴费记录显示自费部分欠款两万八。”
姜姝看着她，“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是你一次次选择错误的结果。”
姜婉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
“我不信……你是编的……”
“你可以现在打电话确认。”姜姝掏出手机，放在玻璃传物口，“号码你自己知道。”
姜婉没接。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包，忽然蹲了下去，肩膀剧烈起伏。
“我……我只是想赢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姜姝沉默几秒，向前半步。
“你不是我的对手。”她说，“甚至不够格做敌人。你只是个……再也无人相信的疯子。”
她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接着是保镖上前架人的动静。玻璃震动了一下，映出她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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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再次启动，向上运行。
姜姝靠在角落，手指摩挲着袖口内侧的冰刃边缘。她没有回头去看监控最后的画面——姜婉被带出大楼时，雨正下得大。她跌坐在路边长椅上，抱着空包嚎啕大哭，雨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
巡警赶到时，她还在喊：“我没疯……我真的见过飞剑……”
电梯门开，露出顶层董事会走廊的灯光。
姜姝走出去，脚步稳定。前方会议室门紧闭，内部已有轻微交谈声。
她伸手去推门，指尖刚触到金属把手——
手机震动。
是一条新消息，来自匿名内部账号，标题只有四个字：**车库监控补录**。
她点开附件。
视频时间戳显示：二十分钟前，B区地下车库拐角。姜婉离开岗亭后，并未直接前往会客通道，而是绕行至废弃货梯间，在墙上某个位置用力敲了三下。
镜头拉近，那面墙的水泥有新近修补痕迹，颜色略浅。
姜姝停下动作，盯着屏幕。
下一帧画面中，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通风口探出，接过一个密封袋，随即缩回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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