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二分，台灯的光斜切过地毯，姜姝的手掌贴在U盘上，指尖微凉。她没开大灯，也没起身倒水，只是坐在原地，呼吸平稳得像一具静止的人偶。三小时前她回到公寓，没有碰床，没有脱风衣，直接从包里取出这个备份设备——王振东昨晚亲手交出的“审计数据包”，说是例行更新，但她知道，这东西不该这么干净。
零点签到的能力浮现在脑海：【物品回溯】。
她闭眼，灵力顺着掌心渗入金属接口。视野瞬间扭曲，画面断续浮现。
第一幕是王振东的办公室，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他一个人坐在工位上，西装领口松垮，领带歪向左侧，左手反复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电脑屏幕亮着，一个隐藏窗口正在运行上传程序，标题栏写着“LTX_通道加密上传”。他输入密码后，弹出一条自动回复：“文件已接收，明晚同一时间，交第三批账目。”
发送方ID尾号为“LT001”。
她认得这个编号。厉天雄私人服务器的终端代号，从不对外公开。
可接下来的画面更让她眼皮一跳。
王振东没有退出系统，反而打开另一个匿名终端，上传了一份标注“虚假流水”的文档，并附言：“姜氏内控已松动，可推进B计划。”
那份“虚假流水”，正是她前两天放出的诱饵账目，用来测试内部忠诚度。她只让王振东一人经手，叮嘱他销毁原件。而现在，他不仅保留了副本，还主动提交给厉家，甚至暗示集团监管出现漏洞。
他在两边下注。
“B计划”三个字像根刺扎进她的神经。工厂地下那颗跳动的能量源、老宅外围的八角阵眼、厉明辉手中燃烧的符箓……这些都不是孤立事件。它们背后有一条资金链，而王振东正悄悄把它拼出来，交给真正的操盘手。
她睁眼，眼神沉到底。
这个人嘴上说着为了女儿被迫合作，背地里却在为自己留活路。他以为自己是棋子，其实早就在赌谁能赢到最后。
她抬起手，指尖凝出一道极细的冰线，轻轻划过U盘表面。数据已被完整复制，原始文件未留下任何操作痕迹。她将U盘放回包中，拿起手机拨通内线。
“安保部，我是姜姝。从现在起，财务总监王振东的所有出入权限降为二级，办公室内外监控升级至实时AI追踪。不准他接触核心系统，也不准他离开大楼。”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是，董事长。”
她挂断，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桌角。窗外天色仍暗，楼下的街道空荡，只有路灯照着湿漉漉的地砖。她没再看一眼那盏台灯，转身走向门口。
去公司，会会这位“悔过”的财务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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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二十三分，姜氏集团总部B座电梯抵达十九层。
王振东刚走进办公室，就察觉不对劲。门禁刷了两次才开，前台换了人，平日负责对接的助理也没露面。他坐下后试图登录财务主系统，页面直接跳出权限不足的提示。
他摸了摸婚戒，手指有些发抖。
昨晚的操作很小心，IP跳转三次，文件拆包加密，不可能被追查到。但他忘了，姜姝从来不靠技术手段抓人。她有种本事，能让你觉得自己安全的时候，已经站在悬崖边上。
他打开邮箱，想确认厉家那边有没有回信。刚点开草稿箱，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外闪过一道影子——不是保洁，也不是行政，而是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对面会议室门口，盯着他的方向。
他缩了缩脖子，强迫自己低头看报表。
八点整，广播响起，通知全体高管参加临时晨会。他攥着文件夹走出办公室时，发现自己的工牌被人换成了临时访客卡，上面贴着红色标签。
这是二级管控的标志。
他脚步慢了一拍，但还是往会议室走。路上遇到几个同事，没人跟他打招呼。有人低头避开视线，有人快速擦肩而过，像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会议室内，长桌尽头坐着姜姝。
她穿着深灰套装，头发束得一丝不苟，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看到王振东进来，她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目光平静得不像审讯，倒像在等一个答案。
其他人陆续落座，气氛压抑。财务部的几位主管低头翻资料，没人敢抬头。
姜姝开口：“今天召集大家，是因为昨晚系统检测到异常数据外传。”她顿了顿，视线落在王振东脸上，“源头定位在财务中心，具体路径还在追溯。但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次泄露的内容，涉及近三年所有关联交易的原始凭证。”
会议室一片死寂。
王振东喉结动了一下，“董、董事长，我昨晚按流程做了数据备份，全程合规操作，所有日志都可以查。”
“我知道。”她点头，“你交上来的U盘我也收到了。”
她从包里取出那个黑色设备，轻轻放在桌上。
“我还知道，你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用私人密钥连接了一个境外跳板机，上传了一份名为‘LTX_交接包’的压缩文件。”她声音不高，“我也知道，你在同时间段，通过匿名端口向第三方发送了另一份文档，标题是‘虚假流水_B版’。”
王振东脸色变了。
“你告诉对方，姜氏内控已松动。”她看着他，“你还说，可以推进B计划。”
“我没有！”他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响，“那是系统误读！我根本不知道那些文件去了哪里！我只是……我只是按您之前的要求整理账目！”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上传记录里的指纹和声纹认证，都是你本人？”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说你女儿被挟持，不得不配合厉家。”姜姝缓缓站起身，“所以我给了你机会。我让你继续任职，甚至让你接触部分核心数据，就是想看看，你是真想赎罪，还是只想活下去。”
她走近一步，“现在我知道了。你不只是为了救女儿。你也在赌。赌厉家能赢，赌我能倒台，赌自己能在两边都活着走出来。”
王振东嘴唇发白，“我不是……我只是想保全家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打断他，“当你把假账交给厉天雄的时候，等于在帮我？”
他愣住。
“那份‘虚假流水’，是我设的局。”她说，“真正的账本，从来不在系统里。你传出去的，是引他们动手的饵。而你，成了我放进鱼群里的钓钩。”
她停顿一秒，声音压低。
“但现在的问题是——你到底属于哪一边？”
王振东站着不动，额头渗出汗珠。
“你嘴上说被迫，行动上却主动加码。你以为自己在周旋，其实你早就选了立场。”她盯着他，“告诉我，B计划是什么？厉天雄打算用这笔钱做什么？”
他嘴唇颤抖，手指紧紧掐住婚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姜姝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下。
“你知道的。”
她转身走向门口，在手搭上门把时停下。
“你可以不说。但记住一点——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步，我都会看见。”
她拉开门，走廊灯光照进来一半。
王振东站在原地，手指抠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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