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刚过，办公室的灯微微闪了一下。
姜姝坐在桌后，手指停在键盘上方，没有动。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像是掠过一道极淡的红光。脑海中浮现出一行清晰的信息：「今日能力：危机预警——可感知未来十二小时内针对自身的直接威胁，范围五十米，精度至行动方向与时间区间」。
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节奏稳定，像是确认某种信号。
监控屏幕上，会客室的画面依旧亮着。姜婉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头微微低垂，看起来安静又顺从。但她左手无名指不断轻颤，偶尔抬手撩发，露出手腕内侧一抹反光——那是微型信号贴片的边缘，被粉底遮了一半。
姜姝收回视线，打开加密频道，输入一串指令。B区通道的巡逻频率立刻下调，监控画面出现两处短暂的黑屏间隔。她又调出静电干扰器的启动程序，设定为自动响应模式，覆盖电梯前厅与紧急出口区域。
做完这些，她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朝门外走去。
走廊灯光均匀地洒在地毯上，脚步声被吸得干净。她在会客室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这么晚了，有事不能明天说？”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像是加班到现在的普通高管。
姜婉立刻抬头，眼眶泛红：“姐姐，我听说你最近压力很大，就想来看看你……我没别的意思。”
“你倒是贴心。”姜姝走到对面坐下，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包——一个看似普通的链条包，但包角有一道细微的凸起，形状不自然。她没点破，只是按下内线按钮，“让服务台送杯热茶过来。”
机器人准时抵达，滑行声在门口停下。舱门开启，托盘缓缓推出，两只瓷杯并列摆放，热气微升。
就在托盘完全伸出的瞬间，姜姝眼角余光捕捉到视野边缘浮现的一道虚影——一条红色轨迹从天花板通风口延伸而出，指向茶几正上方，时间标注为00:47。
她不动声色，端起其中一杯，指尖在杯底轻轻一蹭，一枚薄如纸片的冰符已嵌入底座。另一杯，她轻轻推向姜婉。
“你先喝，我等它凉一点。”
姜婉伸手去接，手指刚触到杯壁，头顶通风口格栅突然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咔”。
姜姝几乎同时偏头，视线锁定那处位置。
虚影轨迹骤然闪烁，攻击时间提前七秒。
她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后仰，椅背随之倾斜。几乎在同一刻，一团灰白色雾气从通风口喷射而出，呈扇形扩散，正覆盖原本她头部所在的位置。
雾气落空，部分沾在茶几表面，瞬间凝结成霜。
姜婉猛地站起，杯子打翻，茶水泼洒在地毯上。她脸上惊慌未褪，却在下一秒强行压下，声音发抖：“这……这是什么？”
“你带来的‘伴手礼’，不太安全。”姜姝缓缓坐直，目光冷了下来，“微型无人机搭载麻痹气体，发射频率是军用级加密波段。你从哪儿弄来的？厉天雄给的？还是你自己买的？”
姜婉嘴唇颤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陪你聊聊天……”
“上次你想陪我聊天，是在父亲寿宴上给我下药。”姜姝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次换成了毒气。你的关心，每次都带着剂量。”
她抬起手，对着空气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整层楼警报未响，但四面门锁同时落下。电梯前厅、安全通道、连通地下车库的防火门，全部进入强制封锁状态。两名身穿便装的安保人员从转角冲出，迅速控制住茶水机器人，并对通风口进行封堵。
姜婉脸色终于变了。
她后退一步，撞到沙发扶手，眼神快速扫向门口，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包。
“你想走？”姜姝往前一步，“可以。但我建议你看看外面。”
她抬手调出手表投影，画面切换至大楼外围监控——两名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正蹲在侧门配电箱旁，手里拿着信号中继器，屏幕显示正在尝试接入内部网络。
“他们不是来打扫的。”她说，“他们是来接应你的。一旦你得手，数据就会通过你包里的接收装置传出去。传给谁？姜婉，你说句话。”
姜婉咬住下唇，忽然抬手抹了把脸，眼泪真的流了下来：“姐姐……我真的只是怕你出事……他们逼我的……是厉家的人，他们抓了我朋友，让我照做……”
“演得不错。”姜姝冷笑，“可惜你忘了件事——我签到的能力，不止能预警袭击，还能分辨谎言触发时的能量波动。”
她话音未落，视野中再次浮现红色轨迹——这次是从姜婉身上发出的，时间指向01:03，内容为“制造混乱，触发消防警报，借道逃生”。
“你现在就想跑。”她盯着对方，“而且你还有后招。”
姜婉猛然转身，冲向窗户方向。那里装的是防爆玻璃，但她没打算撞破，而是扑向墙边的消防柜。
姜姝早有预料。
她提前一步按下腕表按钮，整条走廊的静电干扰器全数启动。电流脉冲扫过空间，所有无线信号瞬间中断。姜婉包里的装置发出一声短促的蜂鸣，随即熄灭。
她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的同伙收不到信号了。”姜姝走近，“他们不会来了。”
安保人员已经包围上来，枪口对准姜婉，但没有开火。
“带她走。”姜姝下令，“关进地下审讯室，单独看管。别让她碰任何电子设备，也别让她和任何人说话。”
两人上前架人，姜婉挣扎了几下，最终被制服。经过姜姝身边时，她忽然扭头，声音沙哑：“你赢不了的……他们早就布好了局……你逃不掉……”
姜姝没回应，只看着她被拖远。
走廊恢复安静。
她转身回到办公室，门自动合拢。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才截获的数据包分析结果——来源IP已被追踪至境外服务器，跳转三次后中断，但原始协议特征与厉天雄名下的某家离岸公司高度吻合。
她关掉页面，调出监控回放。
画面定格在姜婉被押送至电梯前的一瞬。她右手悄悄伸进衣袖，似乎取出了什么东西，迅速塞进鞋跟夹层。动作隐蔽，若非慢放根本发现不了。
姜姝将这一帧截图保存，标记为“证据C-7”。
然后她走到窗前，城市灯火映在玻璃上，照出她半张脸的轮廓。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耳后——那里原本有一道极细的符术印记，是她用来反向追踪敌方监听源的隐秘手段。但现在，那道痕迹已经开始淡化。
说明对方的监视系统正在重组。
她放下手，重新坐回椅子。
桌上的青铜钥匙静静躺着，表面那道刻痕在灯光下微微泛光。她拿起它，翻转几次，忽然注意到钥匙底部有一圈极小的数字编码，像是用针尖刻上去的。
她凑近看。
0419—L.T.—X3
L.T.——和纽扣上的缩写一样。
她瞳孔微缩。
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新提示：【外部信号尝试接入，已被拦截。来源：未知移动终端。】
她立即调取路径，发现信号是从地下车库某个角落发出的，持续时间仅六秒，使用的是伪装成车辆诊断系统的传输协议。
她立刻拨打安保加密频道：“查B2层西区停车位，找一辆黑色SUV，车牌尾号是682。车里可能有远程操控设备。”
通话刚结束，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短信，没有号码显示，内容只有四个字：**她没走远**。
姜姝盯着那行字，慢慢将手机扣在桌上。
她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输入指纹与密码，拉开暗格。里面除了几份机密文件外，还有一枚银色U盘，标签上写着“聚灵节点—备用方案”。
她取出U盘，插入主机。
屏幕亮起，跳出一段视频片段——是昨晚的监控备份，角度来自大楼外墙的隐蔽摄像头。画面中，姜婉被押送进地下通道后，两名安保人员突然停下，其中一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另一人点头，随后竟主动松开了对她的控制。
接着，姜婉脱下外套，换上一件灰色连帽衫，帽子拉起，跟着其中一人消失在拐角。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她看完，拔下U盘，手指捏紧。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迅速将U盘收回暗格，关上柜门。
敲门声响起。
“进来。”她说。
门开了，是前台助理，脸色有些紧张：“姜总，刚才……B2层的监控有一段丢失，技术部说可能是系统故障……还有，那辆黑色SUV已经不在车位上了。”
姜姝看着她，缓缓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分钟前。”
她点点头，示意对方退出。
房间再次安静。
她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按下桌底开关。整个房间的电子设备进入屏蔽模式，包括电话、摄像头、麦克风。
然后她打开抽屉，取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姜婉、L.T.、X3。
写完，她将纸揉成团，扔进碎纸机。
机器运转的声音响起，纸屑纷纷落下。
她盯着碎纸口，直到最后一片消失。
突然，她耳朵微动。
地板下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人在低层通道快速奔跑。
她走到墙边，手掌贴上墙面，闭眼感应。
震动来自东南方向，速度很快，正朝着主电梯井移动。
她睁眼，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
走廊空无一人。
但她知道，那个人正在往上走。
而且，没有使用登记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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