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电层的空气里还残留着焦糊味，铁架断裂处垂下的电线偶尔爆出一串火花。姜姝站在原地，指尖微颤，掌心渗出的汗浸湿了水晶核心的外壳。她没有收回手，而是将它紧紧贴在胸口，感受那股越来越强的震颤。
厉云泽半挡在她身前，电磁盾边缘已经出现裂纹，腕部金属丝绷得发紧。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通道尽头那个身影，声音压得很低：“别轻举妄动。”
那人缓缓抬起脸。
兜帽滑落，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姜婉。她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却泛着诡异的暗红。瞳孔不再是记忆中的温软褐色，而是像被墨汁浸透的紫黑色，深处有细小的黑气流转。
“姐姐。”她开口，声音像是从极深的井底传来，带着沙哑的回响，“你走得太快了，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肯。”
姜姝没动，但呼吸节奏变了。她察觉到对方体内流动的气息——阴冷、躁动，带着熟悉的压迫感，和码头那次交手时封无涯散发的魔气如出一辙，却又多了一种扭曲的怨恨。
“你是谁？”她问。
姜婉笑了，嘴角咧开的角度几乎撕裂脸颊。“我是你妹妹啊，血缘相连，骨肉至亲。”她抬起右手，指尖那道金属反光终于显现——是一截从指节间刺出的黑色骨刃，表面刻着细密符文。“只是现在，我更完整了。”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猛地前冲，速度快得留下残影。骨刃划破空气，直取姜姝咽喉。
姜姝侧身避让，袖中冰刃顺势抽出，在地面划出一道霜痕。寒气蔓延，短暂冻结了脚下金属板，迫使姜婉脚步一滞。厉云泽趁机抬手，一枚干扰弹射向对方后背。
姜婉头也不回，左手向后一扬，一团黑雾爆开，干扰弹在半空炸成碎片。
“你们联手对付我父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她嘶声道，双臂同时展开，黑色骨刺从关节处破皮而出，形成一对狰狞的利爪，“你夺走了姜氏，夺走了地位，连他给我的婚约都抢了去！现在，我要你一样样还回来！”
她再次扑来，攻势比刚才更猛。每一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逼得姜姝不断后退。货架被扫倒，设备箱砸落在地，溅起一片碎屑。
厉云泽试图从侧面牵制，却被一道横扫的魔气掀飞，撞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抬手想再启动盾牌，却发现系统提示能量不足。
“撑不住……太久。”他咬牙低语。
姜姝背靠一根承重柱，喘息加重。体力尚未恢复，灵力也接近枯竭。她盯着姜婉的动作——精准、狠辣，甚至预判了她的闪避路线。这不是单纯的仇恨驱使，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具身体，利用她对姜姝的了解设下杀局。
零点整。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行清晰信息：「今日能力：速度提升（持续24小时）」。
她眼神一凛。
下一瞬，身形骤然掠出。
姜婉的骨刃刚刚挥空，就发现对手已绕至身后。她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一道残影。姜姝不再硬接，而是以极速在战场周围绕行，每一次靠近都甩出一截冰刃，在地面、墙面、钢梁上布下寒霜陷阱。
姜婉接连扑空，怒吼一声，周身黑雾暴涨，竟将周围数米内的霜痕瞬间蒸发。空间开始扭曲，金属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咆哮着，双臂交叉，猛然拉开——一把由纯粹魔气凝聚的巨镰凭空成型，横扫而出。
轰！
整排货架应声断裂，电箱炸裂，火舌顺着管线窜起。厉云泽强行撑起残盾，挡在姜姝前方，手臂剧烈颤抖，旧伤处传来钻心的痛。
姜姝借着爆炸的气浪腾空而起，脚尖在倾斜的钢梁上一点，疾冲而下。她看准时机，手掌贴向姜婉心口位置——那里有一处隐秘的封印穴，是修真者用来压制外来魂体的关键节点。
姜婉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仓促抬臂格挡。但速度差距太大，姜姝的手掌仍重重拍在她胸前。
“呃！”姜婉闷哼一声，黑雾剧烈翻涌，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醒过来。”姜姝盯着她，“这不是你的选择，对吗？你还在里面，是不是？”
姜婉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可下一秒，那抹清醒就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她发出一声非人的低吼，反手抓住姜姝手腕，指甲陷入皮肉，黑气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
姜姝立刻抽身，但已有部分魔气侵入经脉。她强行运转灵力将其逼出，额角渗出血丝。
“走！”她对厉云泽喊。
厉云泽点头，拖着受伤的手臂迅速后撤。姜姝则将最后一丝灵力灌入冰刃，狠狠钉入主电路接口。寒流瞬间沿管线蔓延，冻结了即将引爆的变压器。
火势被截断，浓烟弥漫。
姜婉站在废墟中央，胸口起伏不定，黑雾在体表剧烈波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姜姝，声音忽然变了调：“你……不该……这样对我……”
那语气，竟有几分姜婉原本的柔软。
可只是一瞬。
她猛地抬头，眼中戾气重现，转身跃向通风井口，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姜姝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她低头看向手腕——被姜婉抓过的地方，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一道淡黑色纹路，正缓慢扩散。
厉云泽走过来，看了看她手臂：“中毒了？”
“不是普通的毒。”她摇头，“是魔气寄生，正在试图扎根。”
她从地上捡起一缕断裂的发丝——漆黑中夹杂着一丝灰白，正是姜婉逃离时留下的。她将发丝小心收进内袋。
“她还能说话，说明意识还没完全消失。”厉云泽说。
“那就还有救。”姜姝握紧拳头，“只要她还挣扎，我就不会放弃。”
她弯腰拾起一块掉落的数据芯片，擦拭后塞进衣兜。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配电层，最后停留在墙壁上一处烧毁的控制面板。
面板下方，有一张被炸得残缺的纸片卡在缝隙里。她伸手抽出，抖落灰尘。
那是一页羊皮卷的残片，边角绘着某种阵法纹路，中央用朱砂写着两个字：**蜕凡**。
她盯着那两个字，眉头渐渐锁紧。
这时，厉云泽突然按住耳机，神色微变。
“信号刚收到一条加密信息。”他说，“来自姜氏老宅监控系统——有人闯入了你母亲的书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