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气流般的笑声。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欢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自嘲。
周旭“啊城,”
他盯着酒杯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声音沙哑,
周旭“我现在才明白,小说里写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原来不是夸张。”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杯壁上划着,然后抬起头,看向戚荣城,眼里是红血丝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周旭“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这里,借酒浇愁,幻想自己能像个英雄一样冲过去。”
周旭“可事实是,我连走过去问一句‘你最近过得好吗’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前男友’这个身份,是他妈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被反复咀嚼后的苦涩。
他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用一种近乎解剖的冷静,在描述自己的狼狈和不堪。
周旭“你看,我能怎么办?冲过去,对着她那位说:‘嘿,虽然我们分手了,但请你离她远点,我看着难受’?”
他扯了扯嘴角,
周旭“这听起来像不像精神病院的在逃患者?”
他将杯中最后那点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感受着那股无用的灼热从喉咙烧到胃里,然后轻轻放下杯子,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像是在为这场独角戏画上一个句号。
周旭“算了。”
他喃喃道,不知是在对戚荣城说,还是在对自己下最后通牒,
周旭“我自己选的……活该。”
这顿饭终于在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中接近尾声。
顾寒之体贴地没有多问,起身结账,拿起云汐颜的薄外套,自然地护着她离座、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整个过程中,云汐颜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风雪的小白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熟悉的、灼热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几乎要将她看穿。
但她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直到顾寒之带着云汐颜离开,大小姐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
率先提出分手的是他,现在坐在这里借酒浇愁、装深情的也是他。
她凭什么要给他反应?凭什么要让他知道,他的出现依旧能搅乱她的心湖?
她甚至刻意地、将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用轻快的、确保能被隐约听到的音量对顾寒之说:
云汐颜“下次我们去那家新开的法餐好不好?我朋友说甜品超赞!”
直到走出餐厅大门,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将那扇门和门内的一切彻底隔绝。
顾寒之去开车,让她在门口稍等。
刚才强撑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她独自站在霓虹灯照不到的阴影里,挺直的背脊微微松懈下来,一种巨大的疲惫和悲伤席卷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城市被光污染映成暗红色的夜空,在心里默默地、一遍遍地对自己说:
云汐颜“一个要和我分手的人,我不必在乎。”
云汐颜“一个轻易放弃我的人,不值得我难过。”
云汐颜“云汐颜,争气一点,不许回头,不许哭。”
她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命令自己。
那骄傲,此刻成了她包扎伤口唯一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