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赛道藏在云雾里，车子往上开时，窗外的树影渐渐被白茫茫的云海取代。猪猪侠扒着车窗看呆：“哇，真的有云海！像棉花糖铺了一地！”
星航握着方向盘，嘴角噙着笑：“专心看路，这里的弯道比海边陡多了。”
车子停在山顶停车场时，云海正漫过护栏，丝丝缕缕的白雾缠在两人脚边。猪猪侠蹦下车，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比城里的空气好闻一百倍！”他转头看见星航正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折叠桌和两个保温杯，“你还带了这个？”
“阿姨塞的，说山上冷，让我们喝点热的。”星航把保温杯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姜汤，甜丝丝的带着点辣。
两人坐在折叠桌边，捧着姜汤看云海翻涌。阳光偶尔从云缝里漏下来，在雾上投下金斑，像撒了把碎星。猪猪侠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峰：“你看那座山的形状，像不像你上次换的新尾翼？”
星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点头：“有点。那片云像你吃剩的半块曲奇。”
“才不是！”猪猪侠笑着推他，手肘撞在桌沿上，姜汤晃出几滴，落在星航的手背上。他慌忙去擦，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两人都顿了顿，白雾好像更浓了些，把脸颊的热度藏得严严实实。
下午试跑时，云海渐渐散去，露出蜿蜒如蛇的赛道。猪猪侠跑第一圈时，在一个急弯处差点打滑，星航的车紧随其后，用车身轻轻碰了碰他的车尾，像在提醒“往内圈靠”。猪猪侠心领神会，调整方向后稳稳过弯，冲星航的车影比了个手势。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赛道边的岩石上，看着云海被染成橘红。猪猪侠摸出兜里的纪念徽章，是全国赛那次一人一半的那枚，现在被他用红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你看，我一直带着呢。”
星航也从衣领里拉出同样的徽章，阳光照在上面，两抹金色的光碰在一起。“我也是。”
山风带着凉意吹过，猪猪侠往星航身边凑了凑，肩膀挨着肩膀，像两棵并排生长的树。远处的云海慢慢沉入暮色，赛道上的车辙印里还留着阳光的温度，像他们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悄悄藏在风里，又轻轻落在彼此心上。
“明天比完赛，去山脚吃碗热汤面吧？”猪猪侠说。
“好啊，”星航侧头看他，眼底映着晚霞，“我请。”山脚的面馆飘着白雾，辣椒油的香气混着面汤的热气扑面而来。猪猪侠捧着大碗吃得满头大汗，星航坐在对面，慢慢挑着面条，看他把最后一滴汤都喝干净，才递过纸巾。
“老板的辣椒油太够劲了！”猪猪侠擦着嘴，鼻尖红通通的，“比我妈做的还辣。”
星航笑了笑：“你刚才还说不够辣，加了两勺。”
“那不是没尝出味嘛。”猪猪侠嘟囔着，忽然看见老板的孩子在门口玩赛车模型，眼睛一亮，“哎，那不是去年的冠军款模型吗？”
两人凑过去看时，小孩正愁眉苦脸地摆弄着：“轮子掉了，装不回去。”
星航蹲下身，接过模型看了看，从口袋里摸出枚小小的螺丝刀——那是他总随身携带的工具。他指尖灵活地拧着螺丝，猪猪侠在旁边帮忙扶着车身，两人头挨着头，像在修一辆真的赛车。
“好啦。”星航把修好的模型递给小孩，轮子转得顺滑。小孩欢呼着跑开，留下两人站在门口，山风卷着面馆的香气吹过来。
“你连模型都会修啊？”猪猪侠满眼佩服。
“以前常拆自己的模型研究结构。”星航把螺丝刀放回口袋，“跟修真车差不多，就是小了点。”
往住处走时，月光把山路照得发白。猪猪侠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说：“其实我以前总觉得，赛车就是要赢，赢了才厉害。但跟你一起跑了这么多赛道，才发现……”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星航却好像懂了，接话道：“才发现，有人一起研究弯道，一起分享汽水，比冲线瞬间的欢呼更让人记挂。”
猪猪侠猛地抬头看他，月光落在星航眼里，亮得像赛道边的灯。他忽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对！就是这个意思！”
山风穿过树林，带着松针的味道。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轻轻晃，像两辆车辙，无论拐多少弯，都紧紧跟着彼此的方向。
“以后还要一起跑更多赛道啊。”猪猪侠说。
“嗯，”星航应着，脚步慢了些，和他靠得更近，“一直一起。”秋末的赛道落满了银杏叶，踩上去沙沙作响。猪猪侠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纸箱过来，里面是他攒了大半年的改装零件，锈迹斑斑的螺丝、磨得发亮的齿轮，每一样都用软布包得整整齐齐。
“你看我淘到的宝贝！”他打开箱子，献宝似的举起一个铜色齿轮，“这是老款赛车的备用齿轮，据说能提升低速扭矩，我查了资料……”
星航蹲下来翻看那些零件，指尖拂过齿轮上的纹路，忽然停在一枚弯了角的金属片上：“这不是上次海边赛道，你赛车底板刮到的那块护板吗？”
“是啊！”猪猪侠把护板拿起来，边角还留着磨损的痕迹，“当时你帮我敲了半天才勉强能用，我一直没舍得扔。”
两人坐在银杏叶堆里，对着零件回忆起每一次赛道上的细节——哪个弯道蹭到了护栏，哪次引擎突然熄火，哪回冲线后碰在一起的汽水罐……阳光透过金黄的叶子洒下来，在零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这个弹簧还有用吗？”星航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弹簧。
“当然！”猪猪侠抢过来，用布擦了擦，“我打算改装到刹车踏板上，据说能让踩刹更省力。”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得偷偷试，我爸说这太冒险了。”
星航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像藏着狡黠的光，忍不住笑了：“那今晚来我车库？我帮你盯着。”
夜幕降临时，星航的车库亮着暖黄的灯。两人趴在工作台上，用扳手一点点调试弹簧，机油沾了满手，却笑得格外开心。当刹车踏板终于调试好，轻轻一踩就发出顺滑的“咔嗒”声时，猪猪侠兴奋地跳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零件箱。
“小声点！”星航拉住他，眼底却满是笑意。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簌簌响，像在为他们鼓掌。猪猪侠看着星航认真清理工具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些带着磨损痕迹的零件，和身边这个人一样，都是他藏在时光里的宝贝——不完美，却格外珍贵。
“明天去试试？”猪猪侠搓了搓手上的机油。
“好啊。”星航把零件收好，“不过要是被叔叔发现，我可不替你背锅。”
“才不会！”猪猪侠拍着胸脯，心里却甜滋滋的。车库的灯光映着两人的影子，在满地银杏叶的香气里，悄悄织成了一张温暖的网，把所有关于赛道的记忆，都轻轻拢在了一起。第二天一早，猪猪侠就拉着星航往郊外的测试赛道跑。晨露还挂在草叶上，他跳上改装过刹车的赛车，按捺不住兴奋：“我先试试！”
引擎轰鸣着冲出起点，星航站在赛道边，看着赛车像箭一样掠过弯道。过第三个弯道时，猪猪侠轻轻踩下刹车，预想中的卡顿没有出现，车身稳稳地贴住地面滑行，比平时流畅了不止一个档次。
“怎么样？”冲过终点时，猪猪侠探出头喊，脸上沾着草屑，眼睛亮得惊人。
星航比了个手势：“再试一次，加速到极限。”
第二次冲刺，赛车几乎要贴地飞行，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却始终没有偏离路线。停在终点时，猪猪侠推开车门，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成了！星航，你看它多稳！”
星航走过去，弯腰检查刹车系统，指尖碰到微微发烫的刹车片，抬头时正好撞上猪猪侠的目光。少年眼里的光太盛，像把晨光都揉了进去，他忍不住别开视线，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还行，没白费力气。”
“什么叫还行啊！”猪猪侠凑过来，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扳手，“这明明是超——级厉害！”他忽然注意到星航手背上沾了点机油，像朵小黑花，“哎呀，你也蹭到了。”
说着就抓起星航的手腕，用自己的衣角去擦。布料蹭过皮肤，带着少年特有的温度，星航愣了愣，没躲开。
“好啦。”猪猪侠松开手，满意地看着擦干净的地方，“走吧，去吃早饭，我知道附近有家豆浆超好喝！”
豆浆店的木桌沾着点油渍，却透着亲切。猪猪侠吸着甜豆浆，含糊地说：“下次我们改改引擎？我听爸爸说……”
星航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猪猪侠毛茸茸的发顶，他忽然觉得，这样吵吵闹闹的早晨，比任何改装成功的瞬间都要让人踏实。
“对了，”猪猪侠忽然抬头，“下周有个民间赛道日，我们报名吧？就开这辆改好的车。”
星航搅了搅碗里的咸豆浆，抬眼：“你爸同意？”
“偷偷去嘛！”猪猪侠眨眨眼，“就当……就当给我们的改装做个实战测试。”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星航没忍住笑：“行，不过要是被叔叔追着骂，你可得跑快点。”
“保证没问题！”猪猪侠拍着桌子，豆浆都洒了点出来，却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
赛道日那天，天阴沉沉的，却挡不住赛场的热闹。猪猪侠和星航躲在人群后，看着自己的赛车被工作人员开到起点，手心都捏着汗。
“紧张吗？”猪猪侠戳了戳星航的胳膊。
“还好。”星航的声音有点闷，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赛车。
当赛车冲过终点，屏幕上跳出的时间比预期快了两秒时，两人同时愣住，然后猛地击了个掌，在喧闹的人群里，偷偷分享着这份只有彼此才懂的雀跃。
雨忽然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猪猪侠拉着星航往屋檐下跑，雨水打湿了头发，却浇不灭眼里的光。他忽然想起昨晚在车库，星航低头调试零件时，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的阴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
“下次，我们改辆更好的。”猪猪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得灿烂。
星航看着他，点头：“好。”
雨幕里，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像要融成一个。那些关于齿轮、刹车和赛道的故事，还在继续，而藏在故事里的温度，正随着每一次改装、每一次冲刺，悄悄酿成更甜的滋味。赛道日的雨越下越大，两人挤在小卖部的屋檐下，看着雨珠砸在赛道上溅起细密的水花。猪猪侠从背包里翻出两条毛巾，递一条给星航：“擦擦吧，别感冒了。”
星航接过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忽然瞥见猪猪侠脖子上挂着的小吊坠——是个迷你赛车模型，金属的，被雨水洗得发亮。“这是？”
“哦这个啊，”猪猪侠摸了摸吊坠，有点不好意思，“上次比赛赢的纪念品，我爸说能带来好运。”他忽然把吊坠摘下来，往星航脖子上一挂，“借你戴戴，下次我们肯定能跑得更快！”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星航愣了一下，想摘下来还给他，却被猪猪侠按住手：“戴着嘛，就当是我们的‘合作勋章’！”
少年的手暖暖的，带着点雨水的湿意，星航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只好作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吊坠。
雨小了些时，他们去取车。猪猪侠发动引擎，忽然“哎呀”一声：“好像有点漏油。”
星航俯身检查，果然看到油箱下方有细小的油珠渗出。“可能是刚才冲线时太猛，油管接口松了。”他从工具箱里翻出扳手，蹲在车底摆弄起来。猪猪侠也蹲过去帮忙递工具，两人的脑袋时不时碰到一起，笑声混着雨声和工具碰撞的轻响，在雨幕里格外清晰。
修好车往回开时，雨已经停了。夕阳破云而出，给湿漉漉的世界镀上层金红。猪猪侠忽然把车停在路边，指着天边：“你看！彩虹！”
一道彩虹横跨天际，绚烂得像他们改装赛车时调出来的炫彩车漆。星航侧头看过去，彩虹的光落在猪猪侠脸上，他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比彩虹还亮。
“等我们赢了下一场比赛，”猪猪侠忽然说，“就去山顶赛道比一次，听说那里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肯定特别漂亮。”
“好。”星航应着，心里却想着，其实不用等到山顶，现在这样，好像就已经很好了。
回到车库，两人把赛车仔细冲洗干净，又检查了一遍零件才罢休。猪猪侠的爸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车库门口，抱着胳膊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
猪猪侠心里一紧，拉了拉星航的袖子。星航却往前走了一步：“叔叔，今天的成绩比预期好很多，我们下次会更注意安全，不会再偷偷跑出去了。”
猪猪侠爸爸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那辆被改得颇有模样的赛车，忽然叹了口气：“零件摆得乱七八糟的，收拾干净再走。”说完转身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快，相视一笑，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夜里，猪猪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出手机给星航发消息：“下次我们试试改尾翼角度吧？我查了资料，说不定能减少风阻。”
几乎立刻就收到了回复：“好，明天早上去车库？”
“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猪猪侠笑弯的嘴角上。他觉得，那些拧紧的螺丝、调试的零件、呼啸的赛道，还有身边这个人，都像一颗颗糖，慢慢融进心里，甜得让他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车库里已经传来了动静。猪猪侠跑过去，看见星航已经在拆尾翼了，晨光洒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金边。“你来得好早！”
“睡不着。”星航笑了笑，递给他一把螺丝刀，“来，试试这个角度。”
阳光慢慢爬高，车库里的温度也一点点升起来。当新的尾翼终于安装好，两人累得瘫坐在地上，看着改装后的赛车，都笑了。
那些关于速度与默契的故事，还在继续，像他们引擎里滚动的齿轮，一环扣着一环，朝着更远的赛道，一直跑下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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