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下了第一场雪时，赛道被裹上了层白绒，踩上去咯吱作响。猪猪侠裹着厚厚的围巾，捧着一个保温杯，鼻尖冻得通红：“快喝快喝，我妈煮的姜茶，驱寒！”
星航接过保温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手指漫上来。他看着猪猪侠睫毛上沾着的小雪花，忍不住伸手帮他拂掉：“小心点，别把雪花蹭进眼睛里。”
猪猪侠“嘿嘿”笑了两声，凑到赛车旁：“虽然不能跑，但咱们可以研究下雪地胎的纹路啊！”他从背包里掏出本画册，上面画满了各种轮胎的草图，“你看这个锯齿形的，是不是抓地力更强？”
星航低头看着画册，纸上的线条歪歪扭扭，却标注得格外认真。“角度再斜一点会更好，”他拿起笔，在旁边补了几笔，“这样能把积雪往两边排。”
两人蹲在雪地里，对着画册讨论得热火朝天，呼出的白气混在一起，又慢慢消散在冷空气中。猪猪侠的手套沾了雪，变得湿漉漉的，他索性摘下来揣进怀里焐着， bare 手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
“手不冷吗？”星航皱了皱眉，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递给他，“戴上。”
“不用不用，我火力旺！”猪猪侠摆摆手，却在星航坚持的目光下接了过来。手套上还带着星航的温度，毛茸茸的，裹得手指暖洋洋的。
雪越下越大，赛道旁的松树挂满了雪球。猪猪侠忽然指着远处：“快看！像不像棉花糖堆成的山？”
星航看过去，雪覆盖的山坡确实圆滚滚的，像极了猪猪侠爱吃的那种超大棉花糖。“有点像。”他忽然笑了，“等雪停了，我们来试试用雪堆个赛道模型？”
“好啊好啊！”猪猪侠立刻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堆弯道，你堆直道！”
那天下午，他们真的在赛道边堆了个迷你雪赛道。猪猪侠用树枝刻出弯道的弧度，星航把直道拍得平平整整，连起点线都用石子摆了出来。阳光偶尔从云层里探出头，照在雪赛道上，闪着细碎的光。
“等春天来了，”猪猪侠捧着热姜茶，看着远处的雪坡，“我们就用新研究的雪地胎跑一次，肯定特别带劲！”
星航看着他被冻得红扑扑的脸颊，点头：“好。”
雪落在两人的发梢上，像撒了把碎盐，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心里揣着暖乎乎的姜茶，揣着关于春天的约定，还揣着身边这个人，连寒冬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暮色降临时，雪终于停了。两人并肩往回走，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浅浅的痕迹，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却又紧紧挨着，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明天还来吗？”猪猪侠问，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来。”星航踢了踢脚下的雪球，“把雪地胎的图纸画完。”
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晃眼。猪猪侠忽然想起刚才星航帮他拂掉睫毛上雪花的动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星航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原来冬天也可以这么好，有雪，有热姜茶，还有一起堆雪赛道的人。
那些关于赛道的故事，并没有因为寒冷而停下脚步，反而像埋在雪地里的种子，等着春天一来，就破土而出，长成更茂盛的模样。春天的阳光格外慷慨，把山顶赛道的每一寸都晒得暖暖的。猪猪侠蹲在连续弯道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路线，星航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瓶汽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你看这里，”猪猪侠回头，鼻尖差点碰到星航的手背，“如果从这个角度入弯，是不是能快零点五秒？”
星航低头看着地上的线条，又看向猪猪侠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可能吧。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啊？”猪猪侠没反应过来，还在琢磨弯道角度。
星航把其中一瓶汽水塞进他手里，瓶身带着冰凉的水汽。“我是说，”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和你一起研究赛道，一起看阳光落在车身上，比零点五秒更重要。”
猪猪侠愣住了，手里的汽水仿佛瞬间变得滚烫。他看着星航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些别的什么，像赛道尽头的灯，亮得让人不敢移开视线。
风穿过赛道，带着青草的味道。星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在测试刹车的力度，小心翼翼的。猪猪侠的心跳忽然变得像引擎轰鸣，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他想说点什么，比如“你说得对”，或者“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话到嘴边，却只剩下发烫的脸颊。
星航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笨蛋。”
这个称呼里没有丝毫责备，只有满满的温柔。猪猪侠忽然鼓起勇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着点颤：“那……以后所有的赛道，都一起跑，好不好？”
“好。”星航的回答干脆又笃定，像冲线时毫不犹豫的油门。
两人站在赛道中央，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远处的山风吹来，带着远处城镇的喧嚣，却仿佛都被隔绝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只剩下两瓶紧紧挨着的汽水，和两颗同样在加速跳动的心。
猪猪侠低头看着手里的汽水，忽然觉得，那些一起跑过的赛道、一起修过的零件、一起分享的零食，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不是输赢，不是快慢，而是身边这个人，刚好也想和自己一起，把剩下的路，慢慢跑完。
他悄悄往星航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一起，像两辆并排停在起点的赛车，等待着共同的发令枪响。而这一次，他们知道，终点线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彼此。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猪猪侠就被厨房里的响动吵醒了。他揉着眼睛走出去，看见星航正站在灶台前，系着他那件有点偏大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笨拙地翻着煎蛋。
“你怎么起这么早？”猪猪侠凑过去，鼻尖差点碰到星航的后背。
星航回头时，脸上沾了点面粉，像只花脸猫：“看你昨天说想吃溏心蛋，试着做一下。”他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里，蛋黄微微颤动，“好像……没糊。”
猪猪侠拿起叉子戳了戳，金黄的蛋液流出来，他吸了吸鼻子：“闻着就香！”说着叉起一块递到星航嘴边，“你先尝。”
星航咬了一口，温热的蛋液在嘴里化开，抬眼时正好对上猪猪侠亮晶晶的目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吃完早饭，两人窝在车库里改赛车。猪猪侠趴在车底检查底盘，星航坐在旁边的工具箱上，手里拿着本改装手册，时不时念几句参数。阳光从气窗钻进来，落在猪猪侠露在外面的脚踝上，星航伸手把他的裤脚往下拉了拉，遮住那片被阳光晒得发烫的皮肤。
“哎，这个螺丝好像松了。”猪猪侠从车底探出头，脸上沾了点灰。星航递过螺丝刀，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下巴，两人都顿了顿，又默契地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红了。
午后的阳光有点烈，他们搬了张躺椅放在车库门口，分享同一副耳机听歌。猪猪侠的头靠在星航的肩膀上，随着旋律轻轻晃着脚，星航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节奏和耳机里的鼓点慢慢重合。
“下周去看赛车展吧？”猪猪侠忽然说，“听说有辆限量版的老赛车，引擎声超好听。”
星航侧头看他，阳光落在猪猪侠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好啊，顺便去吃那家你说的鲷鱼烧，据说红豆馅是现熬的。”
猪猪侠眼睛一亮：“对！还要加双倍奶油！”
傍晚散步时，两人会手牵着手走在河边的步道上。猪猪侠喜欢踢路边的小石子，走着走着就落在后面，星航总是耐心地停下来等他，等他小跑着追上来，再不动声色地把他往马路内侧拉一点。
路过便利店时，他们总会进去买两支冰棒，猪猪侠永远选草莓味，星航则固定要牛奶味。偶尔猪猪侠会趁星航不注意，咬一口他的冰棒，然后笑着跑开，星航无奈地摇摇头，却会在他跑回来时，主动把冰棒递过去。
夜里改完赛车，星航会帮猪猪侠擦掉脸上的油污，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时，总能感觉到猪猪侠微微的颤抖。猪猪侠则会抢过星航手里的毛巾，踮着脚帮他擦脖子后面的汗，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带着淡淡的机油味和少年特有的清爽。
这样的日子像颗裹着糖衣的硬糖，没有轰轰烈烈的甜，却在每一个细微的瞬间里，透着让人安心的甜意。就像他们并排停在车库里的赛车，漆皮会慢慢旧去，零件会渐渐磨损，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就能一直沿着名为“生活”的赛道，稳稳地跑下去。周末的早晨总带着点懒洋洋的气息。猪猪侠蜷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看赛车杂志，星航端着两碗刚煮好的面条从厨房出来，热气腾腾的，撒着翠绿的葱花。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星航把碗放在茶几上，抽了双筷子递给他。
猪猪侠放下杂志，凑过去闻了闻：“好香！放了辣椒油吗？”
“少放了点，知道你爱吃。”星航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呼噜呼噜吃面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着。猪猪侠吃到一半，忽然抬起头，嘴角沾着点汤汁：“你也吃啊，不然都被我吃光了。”
“不急。”星航拿起纸巾，轻轻擦掉他嘴角的汤汁，指尖碰到皮肤时，猪猪侠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面，耳朵却红了。
下午天气好，他们把赛车开到郊外的空地，不是为了比赛，只是想晒晒太阳。猪猪侠躺在草地上，枕着星航的腿，看着天上的云飘来飘去。星航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轻揉着，像在安抚一只慵懒的小猫。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上次我们堆的雪赛道？”猪猪侠指着一团蓬松的白云。
星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有点像。不过没我们堆的规整。”
“那是，”猪猪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们可是专业的！”
星航被他逗笑，低头时，鼻尖差点碰到猪猪侠的额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周围的风好像都停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轻轻落在心上。猪猪侠忽然抬手，轻轻碰了碰星航的脸颊，然后像触电似的缩回来，脸颊比天上的晚霞还红。
星航握住他缩回去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温柔：“笨蛋。”
傍晚回家，路过花店，猪猪侠被门口摆着的向日葵吸引，蹲在旁边看了好久。星航走过去，问老板要了一束，递到他怀里：“喜欢就拿着。”
猪猪侠抱着向日葵，花瓣金灿灿的，像小太阳。“给我的？”
“嗯。”星航看着他眼里的光，“像你一样，总是亮亮的。”
猪猪侠的心跳漏了一拍，把花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小声说：“那……我也给你选一个。”他在花店里转了转，挑了一小束蓝星花，递过去，“这个好看，像你赛车的颜色。”
星航接过花，指尖碰到他的，两人相视一笑，阳光透过花店的玻璃窗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在一起，像一幅暖融融的画。
晚上窝在沙发上看赛车比赛录像，猪猪侠的头靠在星航肩上，看着屏幕里飞驰的赛车，时不时点评几句。星航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手却一直握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暖暖的。
看到精彩处，猪猪侠会兴奋地坐起来，星航就跟着他一起前倾身体，眼睛里映着屏幕上的光。录像结束时，猪猪侠已经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往星航怀里蹭了蹭：“有点冷。”
星航把毯子拉过来，裹住两人，手臂轻轻环住他：“睡会儿吧。”
猪猪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星航低头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窗外的月光悄悄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一层糖霜。
这样的日子没有太多波澜，却像一杯温吞的蜂蜜水，在每一个平淡的瞬间里，都藏着化不开的甜。就像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无论走多久，都不会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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