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声音放得更轻:“公子说,”她顿了顿,似有不解,但不敢有半点隐瞒,“故人已归。”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帷幔后的身影一动不动,可那股压迫感却骤然加重,宋明珠额角已然渗出细汗。
李沉舟没有说话,宋明珠跪在地上只觉如芒在背,但没有得到发话,她不敢起身。
忽有一阵极轻的风掠过脚踝,带着殿外桂花的冷香,宋明珠心头一紧,下意识悄悄抬眼,方才还在帷幔后的身影,竟已无声无息立在她面前,玄色衣袍垂落的下摆几乎擦到她的膝头。
“故人已归……他真是这样说的?”
李沉舟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语调比先前沉了数分,像淬了秋夜的凉,却又裹着一丝宋明珠全然辨不明的复杂情绪,似怅然,又似隐忍着什么,落在耳中,竟让她莫名心头一慌。
“是。”
“那你……见到她了?”
这次是极轻的语调,带着他都不敢相信的飘忽,仿佛下一秒确认了,他就能立刻去到她身边。
宋明珠摸不准李沉舟说的是谁,她斟酌着回答道:“属下只见到了公子。”
李沉舟的目光骤然暗了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出浅白,方才那点飘忽的期待像被冷水浇过,瞬间沉了下去,连带着殿内的空气都似冷了几分。
他沉默着转身,踱回帷幔后,阴影将他的神情藏得严实,只留下一道冷硬的背影,语调里已没了方才的飘忽,只剩惯有的沉肃,“退下吧。”
宋明珠应声起身,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什么,缓慢退出了大殿。
待殿门彻底合上,李沉舟才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那玉佩玉质莹润如凝脂,日光下泛着暖柔的光晕,正面雕着暗纹流云,线条流畅得似要飘出玉面,背面却只刻了个极小的“金”字,笔触浅淡。
像是怕惊扰了玉中藏着的温软,他轻轻摩挲着,触到字痕的细微起伏,他望着玉佩出神,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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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云再次从房间出来,就听说萧秋水和康劫生又起了不小的冲突,还惊动了萧西楼和康出渔,结果就是两人双双被罚。
心里同情了萧秋水一秒,鲤云乐颠颠地跑过去看他。
萧秋水跪在大厅外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见她来,眼睛瞬间就亮了。
“阿鲤!”
鲤云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哟,又被罚了?”
萧秋水“害”了一声,颇为无语地摆摆手:“还不是那个康劫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鲤云蹲在他身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语气带着点促狭:“他说什么了?能把我们萧三少气到跟人当众打起来?”
萧秋水愣了一下,不自在地扭过头,语气很不好:“你最好不要知道,不堪入耳。”
鲤云耸耸肩,没强求,她也大概能想到是多么难听的话。
陪他待了一会,鲤云问他:“萧叔叔让你跪到什么时候?这个时辰都该吃饭了?”
萧秋水眼睛一转,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四下无人,他从地上爬起来,拽起鲤云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