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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杀死那只OC

寒气像无数细小的冰锥,持续不断地钻进每一个毛孔。空气稀薄得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他向上攀爬,手脚并用,动作机械而专注。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还要多久。风雪抽打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但他似乎感觉不到,视线死死锁在眼前这片覆盖着冰壳、无穷无尽向上延伸的灰白岩壁上。思考是沉重的负担,情绪是危险的深渊,他的整个意识被压缩成唯一一个指令:向上。每一步踩踏,每一次抓握,都消耗着仅存的力气,却又像某种刻板的仪式,必须完成。更深层的地方,一片冰冷的空白,隔绝了所有通向过去的路径。只有这陡峭的岩石是真实的,只有向上是唯一的方向。

雪片粘在睫毛上,很快结了一层薄冰,模糊了视线。他迟钝地眨了眨眼,冰粒碎裂落下。深红色的羊毛围巾,不知何时松开了。它无声无息地从他僵硬的脖颈滑脱,像一片失去生命的叶子,被一股卷起的寒风猛地攫住,翻滚着,打着旋,坠入下方深不见底、被浓雾和风雪笼罩的雪谷,瞬间被那片灰白吞噬。他甚至没有侧目,只是手指更深地、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狠劲,抠进冰冷的岩缝里,身体依靠着本能向上牵引。那里,曾是他来的方向,但现在,只有一片令人眩晕的虚空。

攀登。只有攀登。风雪在耳边尖啸,却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毡,传到他耳中只剩下模糊的嗡鸣。寒冷本该刺骨,但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更冰冷的东西冻结了感知。手套变得异常紧绷,布料下,指关节僵硬地弯曲着,每一次用力抓握都带来迟钝的疼痛。他抠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棱角,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不是布料摩擦岩石的阻力,而是某种坚硬、弯曲的东西直接抵在了冰冷的石头上,穿透了麻木。他迟缓地低头,借着雪地微弱、晃动的反光,看见深色手套的指尖部位,有五个小小的、尖锐的凸起,刺破了厚实的布料,裸露出来,闪烁着一种非人的、湿冷的角质光泽。爪尖。他漠然地凝视着,眼神空洞,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件。没有停顿,没有疑问,他移开目光,仿佛那点微光从未存在过,身体继续向上挪动,寻找下一个可以抓握或踩踏的支点。手套下的皮肤,隐约可见几道未愈合的擦伤,边缘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被冻得麻木。

脚上的运动鞋开始不对劲。左脚那只,感觉尤其奇怪。鞋舌仿佛塌陷了,鞋帮软绵绵地包裹不住脚踝。每一次抬起、踩下,都伴随着一种滑腻的、不真实的错位感。他踩上一块勉强算平整的岩石,左脚习惯性地、带着一种刻板的力道向下蹬踏。就在蹬踏的瞬间,左脚猛地一滑——那只磨损严重、沾满污泥和雪渍的灰色运动鞋,如同褪下一层无用的死皮,极其顺滑地脱离了他的脚掌。伴随鞋子一同脱落的,还有那只早已被脚部变形撑得稀松、失去弹性的厚棉袜。它们纠缠在一起,悄无声息地坠下,消失在下方翻腾的雪雾和深渊里。

他低下头,动作有些滞涩,看向自己的左脚。

暴露在刺骨寒风中的,不再是一只兽人的脚爪。脚踝变得异常纤细、灵活,覆盖着一层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浓密的、赤褐与银灰交杂的短绒毛,迅速蔓延到脚背。脚掌变窄、拉长,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流畅弧线。最醒目的是那厚实的脚垫:粉嫩、饱满得近乎突兀,表面覆盖着极其细微的、近乎半透明的颗粒状凸起纹理,紧密排列。三个圆润的趾球并排排列在前掌,边缘清晰分明,透着一种原始的、健康的弹性;脚掌处则是一个更大的、椭圆形的承重肉垫。它们稳稳地踩在冰冷的岩石和薄雪上,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扎根般的稳定感。小小的、乌黑发亮的爪尖,从前端肉垫与趾缝间微微探出,自然弯曲,紧紧扣住岩石的微隙。脚趾间同样覆盖着短绒,在寒风中细微地颤栗着,却异常清晰地传递着岩石冰冷的触感和每一粒冰晶的棱角。

他看着这只脚,这只属于狐狸的脚爪,踩在岩石上。

眼神里没有惊愕,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仿佛这怪异的变化只是这绝望攀登中又一个微不足道的背景。左脚脚爪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饱满的肉垫挤压着冰冷的岩石表面,清晰地感受到那坚硬和粗糙的纹路,留下一个带着细微颗粒印记的浅痕。然后,他抬起右脚——那只还套着鞋子和袜子的右脚,那只鞋同样沾满了泥雪,鞋带松垮地垂着,在来自上方、无法抗拒的引力驱使下,稳稳地(或者说,机械地)踏上了更高一处的岩点。右脚的鞋袜组合显得更加孤立和不协调,像一件不合时宜的遗物。

变化在无声中加速。手套彻底成了阻碍。当他再次将手插入一道狭窄、布满冰碴的岩缝时,早已磨损的布料被里面尖锐的岩石轻易撕裂。他动作有些僵硬地将手抽出来,破损的手套下,是完全覆盖着同样赤褐银灰短毛、指爪锐利的前爪。手掌的形状已经改变,指骨变短,爪子更长、更弯。他有些笨拙地低下头,用新生的、尖利的牙齿咬住手套边缘,一点一点地撕扯下来,随手塞进外套口袋。裸露出的前爪灵活地张开又收拢,爪尖在昏暗中闪烁着冷硬的光。它们敏锐地感知着岩石的每一丝纹理、温度和冰层下的细微裂缝,每一次抓握都更加稳固、精准,仿佛这具身体终于找到了与冰冷山岩对话的方式。那驱使着他向上的力量,仿佛正通过这些新生的爪垫,更直接、更蛮横地传递进来。

外套变得无比宽大沉重,像一件不属于他的铠甲。肩膀和背部的轮廓在厚实的布料下正急剧收缩、改变。每一次大幅度的攀爬动作,都让寒风从巨大的空隙间呼啸灌入,吹拂着里面单薄的毛衣。但他毫无所觉。终于,在一次需要奋力向上引体、肌肉爆发出最后一点力量的瞬间,肩膀猛地向内一缩,整件沉重的外套如同一个被掏空的壳,瞬间滑脱,立刻被一股强劲的侧风卷走,翻滚着坠入下方的风雪深渊。寒意瞬间穿透了仅剩的薄毛衣,刺在皮肤上,但皮肤下,更厚实、更浓密的绒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长出来,像一层迅速蔓延的苔藓,形成细密保温的底层。他裸露出的手臂和肩背,已覆盖着浓密蓬松的赤褐色皮毛,点缀着银灰色的斑纹,在风雪中拂动。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四肢着地的姿态越来越协调,那条不知何时悄然变大的、蓬松如扫帚的尾巴,在身后无意识地左右摆动,提供着精妙的平衡。那驱使他向上的力量更强了,如同冰冷的铁链在拖拽。

薄毛衣很快也步了后尘,在一次需要大幅伸展躯干去够远处岩点的跨越后,悄然从急剧变窄的肩膀滑脱,被风卷走,消失在灰蒙蒙的混沌里。

身体的变化愈发彻底。腰肢急剧收束,臀部和大腿的线条也在无声地重塑、收缩,肌肉纤维仿佛在重组。那条原本合身的棉质长裤,此刻却像一只巨大的、空荡荡的口袋,松松垮垮地挂在急剧变窄、几乎消失的胯骨上,裤腰不断下滑,露出覆盖着浓密新毛的腰部皮肤。每一次抬腿跨越岩石缝隙,每一次后肢用力蹬踏,裤子都危险地向下滑落一截,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新生的、赤褐色的绒毛,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对此毫无反应,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无尽的岩壁,既不试图提住裤子,也不在意那恼人的摩擦和暴露在寒风中的皮肤。攀登的机械指令和那冰冷的牵引力压倒了一切感官。终于,在一次需要后肢全力蹬伸、身体几乎与垂直岩壁平行、将自身重量完全压向岩石的瞬间,本就挂在髋骨边缘、仅靠布料微弱摩擦力维持的裤子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猛地滑脱,顺着两条迅速变得纤细、覆盖蓬松长毛的后腿一路褪下。当裤子褪至脚踝时,它不可避免地挂住了那只还套在右脚上的、孤零零的运动鞋和里面同样变形的袜子。两者被裤脚缠裹着,一起被那块尖锐的岩石棱角牢牢挂住。他只是机械地、毫不迟疑地继续向上移动身体,那团碍事的布料连同里面包裹着的鞋袜,便被轻易地、永远地留在了冰冷的岩石上,像一个被丢弃的、来自过往的包裹,很快被新落下的雪覆盖。

现在,他完全是一只赤狐了。身体前所未有的协调与轻盈。那来自上方的冰冷力量如同实质,牵引着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

他停在一块突出的、被风刮得相对干净的岩石平台上喘息。风雪似乎小了些,视野诡异地开阔了一瞬。连绵的白色山峰如同凝固的、沉默的巨浪,在铅灰色的天穹下铺展到视野尽头,冰冷而永恒。寒冷依旧深入骨髓,但厚实的皮毛和体内奔流的血液构筑起了一道本能的屏障。那来自上方、驱使他的力量从未如此清晰,像一股冰冷的、不可抗拒的洪流,冲刷着他意识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碎片,催促着他,鞭笞着他。他低下头,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迟缓,看向自己彻底解放的双脚。粉嫩饱满的肉垫直接踩在冰冷、颗粒分明的雪粒和岩石上,清晰地感受着雪粒在压力下瞬间融化又冻结的细微变化,以及岩石透过薄雪传递上来的坚硬与纹路。细密的绒毛在脚踝处随着寒风轻轻颤栗。两只脚爪完全一样,自由而有力。他轻轻抬起一只前爪,伸出粉色的舌头,带着一种动物般的专注,舔了舔厚实的肉垫,又用湿润冰凉的鼻尖碰了碰乌黑发亮的爪尖。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宁静感包裹了他,淹没了所有残存的、属于“之前”的碎片。身体的蜕变已然完成,那来自上方的力量达到了顶峰,不再是牵引,而是一种冰冷的、血脉深处的共鸣与归属。目标从未改变,也无需改变。

山巅在召唤,那是唯一的去处。

他转动着覆盖浓密绒毛的耳朵,捕捉着风在岩缝中穿梭的呜咽,雪层下冰晶生长的细微噼啪。湿润的鼻吻深深吸气,冰冷的空气携带着山岩骨髓的气息、冰雪的纯净死亡、以及更高处稀薄氧气的凛冽。他不再需要思考路径,本能和那冰冷的力量彻底接管了方向。身体低伏,蓬松的尾巴紧贴着脊背线条,四条覆盖着厚实皮毛、拥有完美肉垫脚爪的腿,爆发出惊人的、非人的力量与协调性。他不再仅仅是攀爬,而是在垂直的、冰封的岩壁上奔跑、跳跃。每一次爪尖精准地扣入冰缝或岩石的微隙,每一次厚实肉垫沉稳地拍击在覆雪的岩面,都带来一种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稳固和冰冷的回馈。风雪成了呼啸的背景乐章,严寒成了呼吸的伙伴。他像一道赤褐色的、沉默的闪电,在灰白与深褐交错的岩壁间急速上升,留下一串串清晰而孤独的梅花状爪印,迅疾地、决绝地向着那云雾缭绕、风雪肆虐、呼唤声声的最终峰顶冲刺而去。身影在嶙峋的冰塔和翻滚的雪雾中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在那片永恒的、冰冷的白色寂静之中,仿佛从未存在,又仿佛本就属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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