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的铃声像被按了快进键,走廊里瞬间涌满喧闹的人声,贺峻霖却攥着书包带,指尖泛白地往教学楼角落的厕所冲。后颈的腺体像被细密的针反复扎着,熟悉的热意从脊椎往四肢蔓延——发情期提前了,偏偏他早上急着赶公交,把抑制剂落在了床头柜上。
隔间门被他用后背抵着关上,反锁的咔嗒声刚落,贺峻霖就顺着门板滑坐在地。校服衬衫被冷汗浸得发皱,他蜷着腿,把脸埋在膝盖里,试图用深呼吸压下那股越来越汹涌的燥热。Omega的本能在叫嚣,渴望着Alpha的信息素安抚,可这里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冷得像冰。
外面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却让贺峻霖神经紧绷。他咬着唇不敢出声,指尖抠着瓷砖缝,意识已经开始发飘,耳边的喧闹声渐渐模糊,只剩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直到隔间外的洗手池传来水流声,他才稍微松了点劲——应该只是来洗手的,很快就走。
可水流声停了,脚步声却停在了他的隔间外。贺峻霖的心猛地提起来,刚想憋住呼吸,后颈的腺体突然一阵尖锐的疼,让他控制不住闷哼了一声。
下一秒,隔间门被轻轻敲了敲,是严浩翔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确定:“里面……有人吗?”
贺峻霖脑子“嗡”的一声。是严浩翔——那个总坐在他斜后桌,会在他忘带笔时默默递过来一支黑色水笔,会在运动会上替他跑完最后半圈1500米的Alpha。他怎么会来这儿?
理智像被烧融的冰,一点点化掉。贺峻霖撑着门板想站起来,却腿软得站不稳,反而撞开了没锁死的隔间门。门外的严浩翔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看见他出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而贺峻霖已经看不见别的了。眼前只有严浩翔身上那件熟悉的蓝白校服,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像松针混着薄荷的Alpha信息素——那是他潜意识里最渴望的味道。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上去,胳膊死死圈住严浩翔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滚烫的呼吸烫得严浩翔一僵。
“别推……”贺峻霖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帮帮我……严浩翔……”
严浩翔的手本来已经抬起来,想推开这个突然扑过来的人——他以为是哪个失控的Omega,可鼻尖撞上那股熟悉的、带着点奶味的Omega信息素时,他的动作顿住了。低头,就能看见贺峻霖埋在他胸口的发顶,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肩膀还在轻轻发抖。
是贺峻霖。
这个认知像电流一样窜过严浩翔的四肢。从高一开学典礼,贺峻霖穿着白衬衫站在主席台上发言,阳光落在他发梢,声音清亮地说着“愿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时,就悄悄住进他心里的贺峻霖。他暗恋了两年,不敢说,只敢在课间偷偷看他低头做题的侧脸,在他被难题困住时,把写好解题步骤的纸条折成小方块,从桌底推过去。
怀里的人还在发抖,信息素越来越浓,带着明显的脆弱和祈求。严浩翔的喉结滚了滚,推开的动作变成了轻轻扶住贺峻霖的后背。他知道临时标记对Omega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对他自己意味着什么——可他看着贺峻霖泛红的眼角,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帮帮我”,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别怕。”严浩翔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他微微低头,凑到贺峻霖的后颈,指尖轻轻拨开那片柔软的头发,露出泛着粉色的腺体。Alpha的信息素缓缓释放出来,温和地包裹住贺峻霖的信息素,在他的腺体上轻轻落下一个咬痕——不深,却足够形成临时标记,暂时压住那股汹涌的发情期症状。
贺峻霖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像终于找到了支撑,靠在严浩翔怀里,呼吸渐渐平稳。后颈的地方有点痒,还有点麻,可那股快把他烧起来的燥热,却真的退下去了。他昏昏沉沉地抬起头,看见严浩翔垂着眼看他,耳朵尖也是红的,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紧张和温柔。
从那天起,贺峻霖就变得很依赖严浩翔。做题时会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看,忘记带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问他借,就连放学,也会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等严浩翔走过来,自然地跟他并肩走在夕阳里。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待在严浩翔身边很安心,闻着他身上的松针薄荷味,后颈被标记过的地方,就会暖暖的。
高三毕业那天,学校的香樟树长得特别茂盛,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严浩翔把贺峻霖堵在教学楼后的树荫下,手攥得紧紧的,耳朵红得厉害,声音却很认真:“贺峻霖,我有话跟你说。”
贺峻霖眨了眨眼,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你说啊。”
“我喜欢你。”严浩翔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他,眼神亮得像藏了星星,“从高一开学典礼就喜欢你了。那天在厕所……我不是故意趁人之危,我只是……我舍不得你难受。”
贺峻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看着严浩翔紧张得攥紧的手,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想起那天在厕所里,严浩翔抱着他说“别怕”时的温度,想起这半年来,他下意识依赖严浩翔的每一个瞬间——原来那些安心和喜欢,早就藏在里面了。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伸手,轻轻握住了严浩翔攥紧的手。严浩翔的手很烫,还在微微发抖。贺峻霖抬头,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知道。”他顿了顿,声音轻却清晰,“严浩翔,我也喜欢你。”
严浩翔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贺峻霖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像那天在厕所里一样,轻轻说了一句:“而且啊……被你标记过之后,我就只想依赖你了。”
风吹过香樟树,叶子沙沙作响,把两个人交握的手,和藏不住的笑意,都裹进了夏天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