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总是裹着化不开的湿意。
安云舒抱着一个半旧的紫檀木盒,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青石板路上。雨丝斜斜地织着,打湿了她月白色的旗袍下摆,也模糊了巷口那方"云岫斋"的木质招牌。她刚从城郊老宅取回这只盒子,据说里面装着外婆留下的最后一件念想——可此刻怀里的木盒却烫得惊人,像是揣了团活火,烫得她指尖发麻。
转过第三个巷口时,异变陡生。
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突然窜出三个黑衣人影,为首的刀疤脸直勾勾盯着她怀里的木盒,语气像淬了冰:"安小姐,把东西交出来,省得吃苦。"
安云舒心头一紧。她早听说外婆留下的物件不一般,却没料到会引来这般凶徒。她下意识将木盒往怀里紧了紧,后退半步抵着斑驳的砖墙,声音因紧张微微发颤,却透着股倔劲:"这是我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
刀疤脸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上前。安云舒闭眼的瞬间,却听见"哐当"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痛呼。她睁眼时,正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站在巷中央,左手还保持着挥拳的姿势,脚边倒着一个捂着脸哼哼的黑衣人。
男人身形挺拔,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前。他转过来时,安云舒看清了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浸在雨里的黑曜石,明明是冷的,却让人莫名安心。
"司喻。"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清冽如冰泉,随即侧身挡在她身前,对着剩下的两人勾了勾手指,"一起上?"
刀疤脸显然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啐了口唾沫便挥拳冲上来。安云舒只看见黑色的风衣在雨幕中翻飞,男人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不过三两下,剩下的两人也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刀疤脸见势不妙,爬起来就往巷尾跑,司喻却没追,只是弯腰捡起对方掉落的一枚黄铜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云纹图案,眉峰微蹙。
雨还在下,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还有雨滴敲在青瓦上的滴答声。
安云舒这才想起该道谢,抱着木盒走上前,声音还有些发颤:"谢、谢谢你。我叫安云舒。"
司喻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紫檀木盒上,眼神深了深:"这盒子,你从哪里来的?"
"是我外婆留下的,在城郊老宅找到的。"安云舒下意识抱紧了些,"刚才那些人......"
"他们是冲着盒子来的。"司喻打断她,将那枚黄铜令牌递给她,"认不认识这个?"
安云舒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外婆临终前含糊说过的话:"若遇带云纹令牌的人......守好云岫斋......"她抬头看向司喻,眼里满是困惑:"这令牌,和我家的铺子有关?"
司喻的目光掠过巷口那方"云岫斋"的招牌,点了点头:"云岫斋藏着江南最后的'镇水符',而你怀里的盒子,就是开启符阵的钥匙。"
雨丝落在安云舒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发烫的木盒,突然明白——外婆留下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念想。而她平静的生活,从这一刻起,被这场江南的雨彻底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