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的囚笼

白色的休息室里，辞玖月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虚假的蓝天——那是用全息投影伪造的景象，就像猩红象限里所有的“希望”一样，都是精心设计的谎言。三天前，她亲眼看到江星沫从昏迷中醒来，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护送”离开，可她心里清楚，江星沫根本没有回到正常生活，而是被顾明远转移到了另一个隐秘的“观察室”，继续做着没有尽头的“后续观察”。

“辞管理者，顾总让您去主控室一趟。”门外传来白大褂的声音，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指令。

辞玖月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制服——这是管理者的“标志”，也是困住她的枷锁。她跟着白大褂穿过长长的走廊，墙壁两侧的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新一批玩家的动态：有人在补给点厮杀，有人在偷偷布设陷阱，还有人抱着膝盖缩在树洞里，眼里满是绝望。

主控室里，顾明远正坐在巨大的控制台前，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随意调整着某个区域的“环境参数”——他刚刚将一片草原的温度骤降十度，还投放了几只携带微型追踪器的毒蜂。

“新象限的‘趣味性’还不够。”顾明远头也没抬，“你之前设计的‘双重机关’很有意思，这次可以再加点新花样——比如在补给箱里放定时炸弹，或者让手环在特定时间随机锁定一个玩家，让所有人都成为他的敌人。”

辞玖月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样太残忍了，他们也是人。”

“人？”顾明远终于抬头，眼神里满是嘲讽，“在猩红象限里，‘人’只是数据，是实验报告上的案例。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如果不是足够‘残忍’，你现在早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或者像江星沫一样，被关在观察室里，连呼吸都要被监控。”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辞玖月的心里。她想起江星沫最后的笑容，想起自己签下协议时的承诺，可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新的悲剧上演，甚至还要亲手设计这些悲剧。

“我需要去看看江星沫。”辞玖月声音沙哑，“你答应过我，让她自由。”

顾明远笑了，按下控制台旁的一个按钮，墙上的屏幕立刻切换出江星沫的画面——她坐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前放着一本书，看起来很平静，可她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银色手环，正悄无声息地记录着她的心率和脑电波。

“她现在很‘安全’，有书看，有足够的食物，比在象限里舒服多了。”顾明远关掉画面，“只要你好好配合，她就能一直这么‘安全’下去。如果你敢耍花样——”

他没有说完，但辞玖月清楚后果。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和无力：“我会按你的要求设计新机关，但我有一个条件——不能再用毒蜂，它们会让玩家死得太痛苦。”

顾明远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条件，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的方案。”

辞玖月转身离开主控室，走到走廊尽头时，突然听到旁边的储物间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里面蜷缩着一个穿着玩家制服的女孩，手环数字是“49”，脸上还沾着泥土，眼神里满是惊恐。

“你怎么会在这里？”辞玖月压低声音，她记得这个女孩，在新象限的初始房间里，她是唯一一个敢偷偷反抗工作人员的人。

女孩看到她的制服，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我逃出来的……你们把我们当成玩具，把杀人当成游戏，你们都是魔鬼！”

辞玖月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猩红象限时，也曾这样咒骂过这里的一切。她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多功能刀——这是管理者唯一能随身携带的“非管制物品”，也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希望。

“拿着这个。”辞玖月将刀塞到女孩手里，“沿着走廊一直走，第三个拐角处有个通风口，里面有我提前放好的地图和压缩饼干，能带你找到真正的出口。记住，别相信任何穿白大褂或黑西装的人，也别回头。”

女孩愣住了，看着手里的刀，又看了看辞玖月，眼里满是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他们的人吗？”

“我曾经和你一样，是被困在笼子里的猎物。”辞玖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没能逃出去，但我希望你能。”

她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连忙将女孩推进通风口：“快进去！别让他们发现你！”

女孩钻进通风口前，突然回头对她说：“我叫苏晓，如果你能逃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通风口的盖子被轻轻合上，辞玖月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制服，转身朝着脚步声的方向走去。她知道，苏晓的逃跑很快就会被发现，而她很可能会成为顾明远的“出气筒”，但她一点也不后悔——这是她被困在管理者囚笼里，第一次真正为“自由”做的事。

果然，不到半小时，主控室就响起了警报。顾明远看着屏幕上通风口的监控画面，脸色铁青：“是你做的，对不对？”

辞玖月没有否认：“她只是个孩子，不该被卷进来。”

“孩子？”顾明远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按在控制台上，“你忘了江星沫还在我手里吗？你以为放走一个玩家，就能改变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江星沫的手环开始倒计时，让她体验一下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

辞玖月的身体僵住了，她看着顾明远眼里的狠厉，知道他说到做到。她闭上眼睛，声音里满是妥协：“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我会把苏晓找回来，还会设计出更‘有趣’的机关，弥补这次的失误。”

顾明远松开手，冷笑一声：“最好如此。别以为你能耍什么小聪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里，包括你偷偷给江星沫的观察室送水果——那些水果里的‘营养剂’，其实是让她更容易被操控的镇静剂，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辞玖月的心上。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偷偷保护江星沫，却没想到，自己的每一个“关心”，都成了伤害江星沫的帮凶。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顾明远那张得意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