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晨钟（那是玩家找到的旧铜铃，挂在断裂的房梁上）刚响过第三声，江星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张望的编号49——女生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林晓。她身边围着十几个玩家，老人靠在墙边，脸色虽依旧苍白，却能自主坐稳了。
“沈安冉姐！”林晓跑过来，目光扫过三人身上的伤口和硝烟味，眼眶一红，“陆妤珂姐她……”
沈安冉握住她的手，将那把折叠刀递过去：“她很勇敢，到最后都在保护我们。”林晓接过刀，指尖摩挲着冰冷的刀刃，眼泪砸在刀面上。
教堂里比想象中整洁，玩家们用捡来的木板搭了临时床铺，角落里堆着整理好的物资，甚至有人用彩色玻璃碎片拼出了一扇“窗户”，晨光透过碎片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到江星沫手里的能源核心，众人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实验室毁了，控制芯片的服务器也炸了。”辞玖月举起核心，上面的光芒已经暗淡，“但观察者说，还有其他穹顶实验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刚燃起的希望又蒙上了阴影。一个穿工装的男人皱起眉：“那我们还要继续逃吗？”
“不，我们要扎根。”江星沫走到众人中间，“烬城虽然是废墟，但有水源，有可利用的建筑，更重要的是，我们有彼此。只要守住这里，就算再有危险，也能一起对抗。”
陆妤珂的牺牲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也让幸存的二十一人凝聚得更紧。没人再提“逃跑”，当天上午，众人就分成了三组：一组由辞玖月带队，去居民区搜索可用的建材和工具；一组跟着林晓，利用她的机械知识修复教堂的屋顶和门窗；江星沫和沈安冉则负责清点物资，规划每日的分配量。
江星沫蹲在物资堆前记账时，沈安冉突然递过来一张画纸。上面用铅笔勾勒出四个人的身影：她举着冲锋枪，辞玖月拿着撬棍，陆妤珂握着折叠刀，沈安冉自己抱着画夹，背景是初升的太阳。画纸右下角，写着“我们”两个字。
“我昨晚画的。”沈安冉的声音很轻，“以后不管走多远，都不能忘了她。”
江星沫摸着画纸上的线条，眼眶发热：“不会忘。等教堂修好了，我们把这幅画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下午时分，辞玖月的队伍回来了，不仅带回了木板和铁钉，还推着一辆装满种子的手推车：“在居民区的地下室找到的，虽然有些受潮，但应该还能发芽。教堂后面有片空地，我们可以种菜。”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振奋起来。食物一直是最大的难题，罐头和压缩饼干迟早会吃完，能自己种菜，就意味着有了长期生存的可能。林晓立刻跳起来：“我会搭温室！我爸爸教过我，用塑料布和钢管就能做，能保温保湿！”
接下来的几天，烬城的废墟里多了许多忙碌的身影。有人在清理教堂周围的碎石，有人在搭建温室，有人在修复废弃的水井。江星沫带着几个人去了趟之前的三级仓库，把剩下的物资都搬了回来，途中遇到了三个零散的玩家，听说他们在重建家园，毫不犹豫地跟着来了。
这天傍晚，江星沫正在温室里查看种子的发芽情况，辞玖月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生锈的收音机：“你看这个，我刚才在废墟里捡到的，居然还能收到信号。”
收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模糊的人声。江星沫屏住呼吸，调着调频旋钮。突然，一阵清晰的女声传了出来：“这里是‘自由者营地’，坐标北纬37度，东经116度，我们已摧毁第三号穹顶实验室，寻找幸存的实验体……重复，寻找幸存的实验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北纬37度，东经116度——就在烬城的西北方向，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
“有其他幸存者！还有人在对抗穹顶实验室！”江星沫的声音都在发抖。
消息很快传遍了教堂，玩家们沸腾了。有人提议立刻出发去寻找自由者营地，有人担心路上有危险，争执不下。
“先侦察。”辞玖月敲了敲桌子，“我和江星沫明天出发，去确认营地的真实性。如果是真的，我们再决定是否迁移；如果是陷阱，也好及时回来通知大家。”
沈安冉立刻站起来：“我也去！我的地图能帮上忙，而且我能快速记住地形，万一遇到危险也好找退路。”
林晓抱着陆妤珂的折叠刀：“我也去，我会修通讯设备，说不定能和营地建立联系。”
没人再反对。第二天一早，四人背着压缩饼干和水，带着武器出发了。临走前，老人拄着拐杖走到江星沫面前，递给她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这是我年轻时用的指南针，或许能帮上你们。”
一路向西，废墟渐渐稀疏，出现了成片的树林。辞玖月依旧走在最前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沈安冉拿着画夹，不断补充着地图细节；林晓摆弄着收音机，试图增强信号；江星沫则用指南针确认方向，偶尔弯腰检查地上的脚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而且很新鲜。
中午时分，收音机突然清晰起来：“自由者营地提醒，前方五公里有肃清者巡逻队，请幸存者避开……”
“是真的！”林晓激动地喊道。
四人立刻钻进树林，沿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大概半小时，就听到了枪声。江星沫趴在树后张望，只见五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正和三只肃清者战斗，他们的战术很专业，分工明确，很快就解决了肃清者。
“是他们！”沈安冉压低声音，“他们的臂章上有‘自由者’的标记。”
辞玖月举起手臂，晃了晃手里的能源核心——这是他们约定的识别信号。对面的人看到核心，立刻停止了警戒，一个领头的男人走过来，笑着伸出手：“终于等到你们了。我是自由者营地的队长，编号73。”
“编号73？”江星沫愣住了，“穹顶游戏不是只有六十个玩家吗？”
“那只是烬城的实验区。”队长解释道，“穹顶实验室在全球有十二个实验区，每个区六十个玩家，我们是从第五区逃出来的。”
跟着队长走进营地，江星沫四人彻底被震撼了。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军事基地，加固的围墙高达三米，上面架着机枪；里面有整齐的营房、医疗室、种植园，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修理厂；大概有两百多个幸存者，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安稳的神色。
“这里的防御系统是用缴获的实验室设备改造的，肃清者进不来。”队长带着他们参观，“我们有医生，有工程师，还有武器制造师，已经能实现自给自足了。”
医疗室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给伤员处理伤口；种植园里，绿油油的蔬菜长势喜人；修理厂内，几个工人正在修复一辆卡车。沈安冉忍不住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家园。”
当天下午，四人就通过营地的通讯设备给教堂发了消息。收到回复后，队长立刻派了十个人和两辆卡车，跟着他们回去接其他玩家。
返程的路上，江星沫坐在卡车副驾，看着窗外掠过的废墟，突然想起了六十天前那个冰冷的早晨。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活下来，更没想过能遇到这么多同伴，能找到这样一个温暖的地方。
“在想什么？”辞玖月递过来一瓶水。
江星沫接过水，笑了笑：“在想陆妤珂，如果她能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很开心。”
辞玖月看着远方，轻声说：“她会看到的。我们带着她的希望活着，就是对她最好的纪念。”
卡车驶进教堂时，玩家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卡车和营地的人，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老人被扶上卡车时，握着队长的手，老泪纵横：“谢谢你们，让我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车队缓缓驶离烬城，朝着自由者营地的方向前进。沈安冉靠在江星沫肩上，看着画夹里的那幅“我们”，又添上了营地的轮廓；林晓摆弄着新的通讯设备，脸上满是期待；辞玖月看着前方的车队，眼神坚定。
江星沫打开车窗，风拂过脸颊，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她知道，这场对抗穹顶实验室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未来或许还有更多危险，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身边，有最可靠的同伴；前方，有充满希望的家园。
废墟之上，微光已现，而这微光，终将汇聚成照亮黑暗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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