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昆仑虚的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石小径上。司音与玄女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日的修炼心得。

"司音，你最近剑法精进不少啊。"玄女笑吟吟地摘下一朵野花别在耳后，"是不是叠风师兄私下指点你了？"

司音摇头，随手拨开路旁垂下的柳枝："哪有，都是自己瞎练的。大师兄最近忙着准备..."她突然住口，想起叠风叮嘱过备战之事不可外传。

玄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那把破云扇用得如何了？灵宝天尊赐的宝物，想必不凡吧？"

司音正要回答，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蹄声。两人回头，只见火麒麟飞奔而来，口中衔着一卷发光的玉简。

"司音上仙！"火麒麟在她们面前刹住脚步，恭敬地低下头，"我家殿下让我给您送信。"

司音心头一跳，脸颊顿时热了起来。离镜这个不省心的，不是说好了要低调吗？怎么还派火麒麟大张旗鼓地来送信？

玄女好奇地凑过来："咦，这是什么？"

不等司音反应，火麒麟已将玉简吐出，玄女顺手接住，好奇地展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玉简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情诗，字迹潇洒不羁却情深意切，末尾还画了一颗被箭射中的心，旁边标注"离镜赠司音"。

"哇！"玄女夸张地惊呼，"司音，这是...情诗啊！"

司音耳根瞬间红透，一把夺过玉简："别、别看了！"她手忙脚乱地将玉简塞进袖中，转身就要跑。

火麒麟却拦住她："上仙，殿下还有话让我转达。"

司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快说！"

"殿下说..."火麒麟压低声音，"若您不回信，他就要从昆仑山巅跳下去了。"

"什么？！"司音瞪大眼睛，"他疯了？"

火麒麟一脸严肃："殿下近日郁郁寡欢，常说'若不能与司音相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今早还写了遗书..."

司音顾不上玄女促狭的目光，急得直跺脚："这个傻子！他在哪？"

"在山下老地方等您。"火麒麟补充道，"殿下说...等到天黑，若您不来，他就..."

司音不等它说完，已化作一道青光向山下飞去。玄女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手中的野花被捏得粉碎，汁液染红了指甲。

玄女望着司音远去的背影，胸口如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缓缓蹲下，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地面，直到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

"为什么...又是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青丘狐狸洞中，年幼的白浅和玄女同榻而眠。那时的白浅已是四海八荒公认的美人胚子，而玄女却相貌平平。

"浅浅，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星星一样。"小玄女曾羡慕地摸着白浅的脸。

白浅笑嘻嘻地捏她的鼻子："玄女也很美啊！"

可后来，当她们渐渐长大，经过的仙君们目光永远只停留在白浅身上。就连折颜上神来青丘做客时，也总是笑呵呵地给白浅带各种新奇玩意，而对玄女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

最让玄女心痛的是那次蟠桃宴。她精心打扮了三天三夜，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浅身上。宴后，她无意中听到两位仙君的对话：

"青丘那位小帝姬真是越来越标致了。"

"是啊，可惜旁边那个什么玄女，长得跟丫鬟似的，真是煞风景。"

那一刻，玄女的世界崩塌了。她开始日夜钻研易容术，终于求得折颜教她一门暂时改变容貌的法术——虽然只能维持几个时辰，但至少能让她偶尔"成为"白浅，享受那些本不属于她的赞美。

而现在，历史重演了。司音（白浅）女扮男装都能让翼族皇子神魂颠倒，而她玄女，就算倒贴也被叠风当众羞辱...

"不公平..."玄女站起身，眼中泛起血色，"凭什么她什么都拥有，而我什么都得不到？"

她望向山下，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心底滋生。既然离镜那么爱"司音"，那么...如果出现两个司音呢？

玄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从箱底翻出一本尘封已久的秘籍——《易形换影大法》。这是折颜当年教她时给的，她早已倒背如流。

"司音，不，浅浅..."玄女轻声呢喃，"你抢走我的一切，我也要抢走你最爱的人！"

她咬破手指，在秘籍上画下一道血符。此法虽能让她完美易容成司音的模样，但每使用一次都会损耗十年寿命。但此刻的玄女已经不在乎了——嫉妒的毒蛇早已吞噬了她的理智。

山下洞中，离镜闭目躺在石榻上，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做出一副安详的"遗容"。火麒麟趴在洞口，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蚂蚁。

"殿下，您说司音上仙会来吗？"火麒麟第无数次问道。

离镜眼皮都不抬："闭嘴，装死要专心。"

"可您这样..."火麒麟小声嘀咕，"万一上仙真以为您死了，哭晕过去怎么办？"

离镜嘴角微扬："那更好，说明她心里有我。"

正说着，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离镜立刻屏住呼吸，闭紧双眼。火麒麟也赶紧趴好，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离镜！"司音冲进洞中，看到榻上一动不动的离镜，顿时慌了神，"你...你别吓我！"

她扑到榻前，颤抖的手指探向离镜鼻息——没有呼吸！再摸脉搏——纹丝不动！

"怎么会..."司音声音哽咽，眼泪夺眶而出，"你这个傻子！谁让你做傻事的！"

离镜强忍着笑意，继续装死。司音摇晃他的肩膀，见他毫无反应，终于崩溃了："你醒醒啊！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离镜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司音的手："真的？说话算话？"

司音吓得差点跳起来，待看清离镜眼中的狡黠，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你...你骗我！"她气恼地捶打离镜的胸口，"混蛋！吓死我了！"

离镜大笑着将她拉入怀中："谁让你一直不回应我的心意？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司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离镜牢牢抱住。两人在榻上扭作一团，笑声回荡在洞中。火麒麟识趣地退出洞外，还贴心地用尾巴把洞口遮住。

闹够了，司音气喘吁吁地推开离镜："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离镜不依不饶地拉住她的手："你刚才可说了，什么都答应我。"他眼中闪着期待的光，"那...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司音心头一颤，差点脱口而出"好"，但理智及时拉住了她。她是天族，他是翼族；她是昆仑虚弟子，他是擎苍之子...这怎么可能？

"离镜，我们..."她艰难地开口，"我们不能..."

离镜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因为我是翼族？"

司音低头默认。离镜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天族和翼族和平共处的那天，等到你师父同意的那天..."他轻轻抬起司音的下巴，"反正我认定你了，生生世世。"

司音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筑起的防线一点点崩塌。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却在最后一刻惊醒，慌忙后退："不行！我...我得回去了！"

离镜也不强求，温柔地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我送你。"

"不用！"司音跳下石榻，"被人看见不好。"她红着脸补充道，"那个...你的情诗...我...我很喜欢。"

离镜眼睛一亮："那我每天写一首给你！"

司音羞得无地自容，转身就跑。离镜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司音刚跑出山洞不远，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玄女。

"司音？"玄女一脸惊讶，"你怎么从那边过来？脸还这么红..."

司音慌忙整理衣衫："我...我出来散心！"

玄女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吗？那怎么散到离镜的山洞里去了？"

司音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火麒麟告诉我的。"玄女晃了晃手中的药包，"它说离镜受伤了，我来送药。"

司音这才注意到玄女手中的药包，顿时愧疚起来："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玄女打断她，"我懂。"她凑近司音耳边，压低声音，"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和翼族皇子的事。"

司音感激地握住玄女的手："谢谢你，玄女。"

玄女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不过...你确定离镜是真心喜欢你吗？翼族男子最是风流，万一他只是玩玩..."

司音立刻摇头："离镜不一样！他为了见我，冒险上昆仑虚；为了等我回信，差点..."

"差点什么？"玄女敏锐地追问。

司音意识到说漏嘴，连忙改口："差点跟人打起来！总之，他对我很认真！"

玄女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好。"她将药包塞给司音，"既然你在这，药就由你送去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司音不疑有他，接过药包转身往回走。玄女站在原地，看着司音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快，你就会知道...离镜到底爱的是谁了。"

她转身走向密林深处，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开始练习司音的神态举止——挑眉的样子，咬唇的习惯，甚至说话时手指不自觉绕发梢的小动作...

而在山洞中，离镜正听着火麒麟的紧急汇报。

"殿下，大事不好！"火麒麟压低声音，"大皇子已经说服君上，三日后攻打昆仑虚！"

离镜脸色骤变："这么快？"

火麒麟点头："玄女提供了昆仑虚的防御布局，君上已调集二十万大军..."

离镜握紧拳头："我必须警告司音！"

"不可！"火麒麟急道，"大皇子派人监视着您呢！若您通风报信，不仅您会遭殃，司音上仙也会有危险！"

离镜在洞中来回踱步，突然停下："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在开战前，我带司音离开昆仑虚！"

火麒麟瞪大眼睛："这...太冒险了！"

离镜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为了她，值得。"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脚步声——是司音回来了。离镜连忙示意火麒麟噤声，换上笑容迎上去："怎么又回来了？想我了？"

司音红着脸将药包递给他："玄女送来的伤药...虽然你装死骗人，但...还是敷上吧。"

离镜接过药包，趁机握住她的手："司音，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要你跟我远走高飞，你会答应吗？"

司音一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离镜注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司音被他眼中的深情打动，轻声道："若真到那一天...我会考虑的。"

离镜笑了，将她拉入怀中。司音没有抗拒，静静地依偎在他胸前。两人都心知肚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种族仇恨与师门责任，不是一句"我爱你"就能抹去的。

但此刻，就让他们暂时忘记一切，享受这片刻的温存吧。

我的创作说明：章节梗概：

情诗传情：离镜在司音赠送的符咒上写满情诗，火麒麟将这份炽热情书送达时恰被玄女撞见，司音羞怯逃离的场景引发玄女内心积压已久的嫉妒与不甘。

假死试探：离镜假装自尽骗取司音关心，当司音情急之下说出"你醒了我便答应你"的承诺时，离镜欣喜若狂，两人在山洞中嬉戏打闹，感情迅速升温。

易容往事：玄女回忆与白浅同住时因羡慕其容貌而向折颜学习易容术的经历，如今看到司音（白浅）再获真爱，内心扭曲的嫉妒如毒蛇般啃噬她的理智。

身份危机：司音在情动之时险些暴露女儿身，离镜虽察觉异常却选择不问，两人在翼族与天族的对立身份下，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禁忌之恋。

暗流涌动：玄女暗中观察二人互动，开始策划利用易容术进行报复；同时火麒麟向离镜透露翼族即将攻打昆仑虚的消息，使这段新生的感情面临严峻考验。

本次写作重点展现离镜与司音情感关系的突破性发展，以及玄女因爱生恨的心理转变过程，为后续剧情冲突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