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宁宁!你快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陈玉楼像阵风似的冲进两人同住的木屋,手里举着一只翅膀还没长齐的小雏鸟,脸上沾着草叶也顾不上擦。那只小鸟通体雪白,像团揉碎的云朵,只有头顶有一撮淡金色的绒毛,圆溜溜的眼睛是透亮的蓝色,缩在陈玉楼手心里,小身子微微发抖,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啾啾”的小声叫。
李宁正坐在窗边整理晒干的草药,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你从哪里捡来的?这不是谷里常见的麻雀或山雀,万一携带病菌怎么办?”
“就在禁林外围的星羽花丛里!它翅膀受伤了,扑腾着飞不起来,看着好可怜。”陈玉楼把小雏鸟小心翼翼地捧到李宁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星光,“我们养它吧,宁宁!你看它多可爱,头顶的绒毛像不像你缝衣服用的金线?我们叫它‘绒绒’好不好?就当咱们俩的小跟班!”
李宁看着陈玉楼期待的眼神,又瞥了眼那只缩在手心、怯生生蹭了蹭陈玉楼指尖的小雏鸟,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最受不了陈玉楼这副求人的模样。
从此,她们的小屋里多了个新成员——绒绒。陈玉楼主动揽下了喂食的活儿,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山林里找最新鲜的浆果,回家后细心地捣碎了放在小竹碟里,偶尔还会硬着头皮捉几只肥美的虫子,自己吓得直跺脚,却还是闭着眼把虫子递到绒绒嘴边;李宁则负责处理绒绒翅膀上的伤口,每天用草药熬制药膏,蘸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绒绒疼得“啾啾”叫时,她就用指尖轻轻抚摸它的羽毛,用部落语言轻声哄:“别怕,很快就好,好了就能飞了。”
绒绒似乎格外亲近两人,白天要么蹲在陈玉楼的肩膀上,跟着她在山林里疯跑;要么窝在李宁的书桌上,安安静静地陪着她整理草药或翻看古老的桦树皮书籍,晚上还会钻进两人中间睡觉,小身子暖乎乎的,像个小小的暖炉。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宁和陈玉楼渐渐长到十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绒绒也慢慢长出了漂亮的羽毛,翅膀变得有力,能在木屋上空盘旋几圈,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它成了两人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会在陈玉楼爬树时站在树枝上“啾啾”叫,提醒她哪根树枝不结实;会在李宁写东西累了时用脑袋蹭她的手背,像是在催她休息;连苏兰都笑着打趣:“绒绒比你们俩还亲,简直是咱们家的第四个成员。”
可这份平静的生活,却在这年秋天被彻底打破。
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宁和陈玉楼像往常一样背着竹篮去山林里采集草药。刚走到谷里那片熟悉的星羽花丛附近,两人脚步同时一顿,都愣住了——原本应该开得满丛都是的淡紫色星羽花,竟然全都枯萎了,花瓣发黑发脆,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散落在地上一踩就碎,空气里还飘着一丝奇怪的腥气,连周围的草叶都失去了往日的翠绿,变得枯黄干瘪。
“怎么会这样?”陈玉楼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枯萎的花瓣,指尖一捻就成了碎末,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星羽花的花期明明还有一个月,娘前几天还说要采些晒干,给咱们做安神的香囊呢。”
李宁也皱紧了眉,伸手摸了摸脚下的土壤,指尖传来异常的冰冷,和平时带着潮气的温暖截然不同。她知道,星羽花对生长环境格外挑剔,只有在灵气充足、没有污染的地方才能存活,而青风谷的星羽花丛,更是部落的“灵气之源”,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对劲,这肯定不是自然枯萎,我们赶紧回去告诉长老和爹娘,这事绝对不简单。”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陈玉楼肩膀上梳理羽毛的绒绒,突然“啾”地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朝着禁林的方向飞去,飞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发出急促的“啾啾”声,像是在催促她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