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鸿门宴

一听是周国栋找，洛璃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狐狸，果然坐不住了。她脸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惶恐和不安，小声问：“爸爸找我？有……有什么事吗？”

侍应生脸上挂着标准笑容，语气却不容拒绝：“周先生只说请您过去，具体我不清楚。请跟我来。”

洛璃心里飞快盘算。不去肯定不行，那等于直接撕破脸，她现在羽翼未丰，硬刚吃亏。去的话……她摸了摸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幸好刚才从洗手间出来前，她悄悄把录音功能打开了。

“好、好的。”她低下头，一副忐忑又不敢违逆的样子，跟着侍应生往二楼走。

二楼的休息室比楼下安静许多，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都被吸了进去。侍应生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先生在里面等您。”

洛璃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房间很大，布置典雅，周国栋独自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看到她进来，他抬了抬眼，没什么温度地说了句：“坐。”

洛璃拘谨地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紧张地抠着裙子湿掉的那块布料。

“裙子怎么回事？”周国栋瞥了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不、不小心把酒洒了……”洛璃声音更小了。

“哼，毛手毛脚。”周国栋轻哼一声，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这几天在家里待得怎么样？你妈妈也是为你好，怕你出去惹事，你别多想。”

开始了。先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我知道的，爸爸。”洛璃乖巧点头。

周国栋抿了一口酒，状似无意地提起：“我听你妈妈说，你前几天……好像跟林立诚律师联系过？”

果然是为了这个！洛璃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茫然：“林叔叔？没有啊？我很久没联系过林叔叔了。妈妈怎么会这么说？”她眨着眼睛，看起来无辜极了。

周国栋盯着她，眼神锐利，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没有？那可能是你妈妈听错了。不过，阿璃啊，”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压迫感，“你是爸爸看着长大的，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爸爸对你，总归还是有感情的。”

洛璃配合地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在感动，又像是在害怕。

“所以，爸爸希望你有什么事，都能跟家里说，别听信外人的挑拨。”周国栋语重心长，“尤其是关于你姐姐身份的事情，外面有些风言风语，都是胡说八道，你可不能信。我们才是一家人。”

“一家人……”洛璃抬起头，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爸爸，你真的还当我是家人吗？可是妈妈和姐姐她们……”她适时地停住，留下无限的委屈。

周国栋眉头皱起，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妈妈和姐姐那边，我会说她们。但你也要懂事！不要再搞些小动作！我问你，永信当铺那边，是不是你搞的鬼？那个李秀娟的侄子，是不是你找人冒充的？！”

图穷匕见！他终于问出来了！

洛璃心里一紧，危机直觉让她后背有些发凉。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至关重要。

她猛地摇头，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情绪显得非常激动：“不是我！爸爸你相信我！什么当铺，什么侄子，我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天连门都出不去，电话也被你们看着，我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事？是不是……是不是林叔叔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她故意把话题往林律师身上引，把自己摘干净，同时暗示周国栋，林律师可能掌握了关键证据。

周国栋的脸色果然变了几变。他死死盯着洛璃，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撒谎的痕迹。

洛璃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妈的，这老狐狸眼神太吓人了，幸好姐演技在线，不然真扛不住。

就在这时，周国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似乎有消息进来。他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

他忽然换了一副口吻，带着一种近乎诱哄的语气：“阿璃，你别怕。爸爸知道你可能听信了些什么。这样，你告诉爸爸，你到底知道多少？关于玉佩，关于赵三，你还知道什么？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爸爸，爸爸保证，以后周家还有你的一席之地，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要分享什么秘密：“其实，爸爸也怀疑过清清的身份，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果你知道什么，说出来，爸爸给你做主！”

洛璃心里警铃大作！这老狐狸，硬的不行来软的了？还想套她的话？要不是有监听器之前听到他和周夫人的对话，她差点就信了他的邪！

她脸上露出挣扎和犹豫的表情，嘴唇哆嗦着，像是内心在天人交战。过了好几秒，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怯生生地、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其实……之前不小心听到妈妈打电话，好像提到什么……什么当铺……还有……赵三好像不见了……爸爸，姐姐的身份……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小部分信息，包装成“偷听”来的，半真半假地抛了出去，既满足了周国栋套话的企图，显得自己“坦诚”，又没有暴露自己的底牌和系统存在。

周国栋听完，眼神变幻莫测，他靠回沙发背，沉默地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洛璃低低的抽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周国栋才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好了，别哭了。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今天我们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妈妈和姐姐，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爸爸。”洛璃乖巧点头。

“出去吧。收拾一下，像什么样子。”周国栋挥挥手，像是赶走一只苍蝇。

洛璃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低着头，快步走出了休息室。

门在身后关上，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和周国栋这番交锋，简直比跑了个八百米还累。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录音键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

很好，周国栋亲口承认了他怀疑周清清身份，还试图威逼利诱她封口。这份录音，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扳倒他们，但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和呼吸，准备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宴会厅。

这场鸿门宴，她算是勉强过关。但她也知道，周国栋并没有完全相信她，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难熬。

不过，她手里捏着的牌，也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