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躺在废墟里，身上盖着件旧外套。冷风吹过裂缝，带着一股焦糊味。手边躺着个皱巴巴的糖纸，是我从朱正廷那儿接过的最后一颗糖。
周文远蹲在不远处生火。火苗跳起来，照着他脸上的擦伤。他没说话，把热巧克力递给我。
"我不渴。"我把杯子推开。
"喝点。"他声音有点哑，"你失血不少。"
我盯着那杯水汽氤氲的饮料。记忆又翻涌上来——那天在医院，朱正廷也是这样把一颗糖塞给我。他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可他自己呢？他也答应过要保护我的。
杯子突然被我砸在地上。热水溅出来，在地上结成冰花。
"你发什么疯？"周文远皱眉。
"你说得对。"我站起身，腿有点晃，"我就是个疯子。明知道他是敌人，还非要往火坑里跳。"
他沉默了一会，伸手想拉我。
我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小满......"
"你懂什么？"我转头看他，"你见过他替我挡拳头的样子吗？见过他偷偷喂我吃糖的样子吗？你说他背叛了我，可我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都不清楚！"
周文远没说话。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一张照片。
是我们在游乐场的合影。我坐在旋转木马上，朱正廷在我身后举着棉花糖。照片边角已经泛黄，但那抹笑还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这张照片吗？"他轻声说，"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明明是个杀手，却会哄小姑娘吃糖？"
我喉咙发紧。
"现在我知道了。"他把照片放进火堆，"他不是杀手，也不是什么神选者。他只是个被困在笼子里的人。"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几分疲惫。
"所以现在轮到你做决定。"他说，"是继续当受害者，还是......"
我低头看着那团火焰。朱正廷最后喊我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他说"快逃"，可他自己呢？他逃了吗？
"带我去指挥所。"我说。
地下掩体入口有三道锁。虹膜、声纹、血印，一道比一道严。
周文远把手按在最后一个感应器上，金属门无声滑开。里面亮着幽蓝的光。
数据室像个科幻片里的场景。全息投影在空中闪烁，悬浮屏幕显示着"SYN计划进度：73%"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个数字。
"他们还没放弃。"周文远插入U盘，调出一份加密文件，"《双子星协议》。"
我凑近看屏幕。文字密密麻麻，但我很快抓住了关键：
"SYN-01与SYN-02存在量子纠缠......记忆共振频率达98.7%......必须同步清除......"
"这什么意思？"我问。
"你以为是巧合？"周文远指着我们俩的名字，"你们的记忆就像两把钥匙，必须同时转动才能打开真相。"
我后退一步，撞到了控制台。
警报突然响起。监控画面闪了几下，出现一串异常代码。
"他们在追踪这里？"我紧张地问。
"不。"周文远盯着屏幕，"是信号干扰。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这些。"
我再次看向那份文件。突然注意到一段被模糊处理的文字：
"SYN-01最后一次意识清除失败......记忆碎片仍在扩散......需立即......"
"如果他真的被抹除了，"我低声说，"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数据？"
周文远没回答。他调出另一份视频记录。
画面里是陈墨。他在和一个研究员说话：
"SYN-01已经失控。但SYN-02还在。只要她活着，我们就能重新开始。"
我的心猛地揪紧。
"他们想把我怎么样？"我问。
"我不知道。"周文远关掉视频，"但我知道一件事——"
他转身面对我："朱正廷没有消失。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我抓起数据板就往地上摔。塑料壳碎裂，芯片蹦出去老远。
"你疯了吗？"周文远瞪我。
"可这次他把自己弄丢了！"我吼道，"你说得轻松，可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他在叫我的名字吗？"
我的手指划破了，血滴在地上。但我感觉不到疼。
周文远递来创可贴。他的手也有点抖。
"记得你说过，"他轻声说，"他总能在最黑的夜里找到你。"
我愣住了。
"所以这次，"他继续说，"轮到你去找他了。"
警报声突然大作。周文远的耳机传来杂音。
"等等。"他皱眉，"裂缝残留能量指数在上升。像是......有人在试图传递什么。"
我冲出掩体。外面天色阴沉，雪还在下。但我知道该去哪儿。
实验区的废墟像被雷劈过一样。钢筋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地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周文远跟在我后面，手里拿着探测仪。
"这里的重力场不稳定。"他说，"小心脚下。"
我没理他。我在找那个地方。
终于，我看见了。
半埋在土里的课桌。是我们小学用过的那种。桌面刻着两行字：
"李小满永远的好朋友"\
"朱正廷"
刻痕很新。像是刚刻上去不久。
我蹲下身，手指抚过那些字迹。突然，一道蓝光从缝隙里渗出来。
"小满！"周文远喊。
我想躲开，但光雾已经接触到我的皮肤。一阵轻微的震颤传来，像是电流，又像是心跳。
光雾随着我的呼吸明灭。我伸手触碰，它竟然回应了我的动作。
"这不可能......"周文远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量子纠缠态的残余波动。他......他还在这里。"
我看着那抹蓝光。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没消失。"我说，"他在等我。"
我把那张糖纸放进刻痕处。轻声说："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周文远蹲下来检查桌面。突然，他的脸色变了。
"你看这个。"他指着桌面边缘的一道细线，"这不是普通的裂缝。这是......传送门的残骸。"
"什么意思？"
"意味着......"他抬头看我，"他可能去了另一个世界。而这条裂缝，还能带你过去。"
我望着那道蓝色的光。它越来越亮，像是在催促我。
"要走的话，得快点。"周文远说，"这种不稳定通道随时可能关闭。"
我没有犹豫。我知道该怎么做。
因为这次，轮到我去找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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