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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
朱正廷的手垂到一半，指尖擦过我手腕的SYN-04标志，冰凉。防御屏障彻底熄灭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跳和SYN-07的倒计时重叠，像两根弦同时绷紧。
"别选。"
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低头看他，睫毛结着霜，眼尾的红血丝像蛛网爬进瞳孔。SYN-06胸口的标志完全熄灭前，掌心“正廷”二字还在发光——那是他十八岁那年刻在我课桌上的字迹。
我后颈一烫，第七枚SYN标志开始浮现。金属片震动的频率和倒计时同步，98%、98.3%、98.5%……每跳一次，我眼前就闪过一段记忆碎片：冷库B区服务器里他被绑在实验舱的画面，沈知雪临终前塞给我星环吊坠的冰凉触感，还有他注射器抵住我脖颈时说的那句“小满，对不起”。
“你说过。”我把SYN-04标志贴在他掌心，“钥匙也是锁。”
他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现在不是时候。”
“可你撑不了多久。”我盯着他胸膛起伏的幅度，比刚才更浅了。SYN-06跪地停机前最后那记撞击，震裂了他的肋骨。我能闻到血腥味混在雪里，像铁锈和薄荷的混合。
“系统自检98.7%。”
倒计时突然加速。我视网膜上的Y/N选项开始闪烁，频率快得刺眼。SYN-06胸口的金属板发出轻微嗡鸣，某种力量正在唤醒它——是SYN-07，陈墨口中的“终极中枢”。
朱正廷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让我一颤：“这不是唯一选择。”
“还有别的路？”我反问。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我们之间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他的呼吸扑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铁锈味。这个距离能看清他睫毛上的霜正在融化，一滴水珠顺着鼻梁滑进唇角。
“SYN-07不是陈墨说的那个东西。”他喘着气说，“它不是中枢……是囚笼。”
我愣住。
“冷库B区服务器最深处。”他咬牙，“你没看到那段视频。陈墨对着空培养舱说话……他说‘当七个容器融合，完美神明将降临人间’。”
我后背发凉。SYN-07启动声突然拔高，像尖锐的蜂鸣钻进耳膜。朱正廷闷哼一声，松开我手腕，捂住太阳穴。他的SYN标志在皮肤下剧烈跳动，蓝光透过皮肉闪动，像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
“看清楚！”他突然拽住我肩膀，把我转了个方向。SYN-06残骸背后，数据流正在重组。那些飘散的代码像极光般缠绕，在虚空中拼出新的画面——
是陈墨。
年轻版的陈墨站在实验室操作台前，身后标注着“早期实验失败品”。镜头推近，我看见培养舱的编号：SYN-07。里面躺着一个男孩，约莫七八岁，闭着眼睛，身上插满导管。
“这不是你的脸。”朱正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站起来了，手撑在我肩上保持平衡。他的手掌滚烫，却在微微发抖。“继续看。”
画面突然扭曲。陈墨伸手调试设备，背景音响起他的独白：“只有彻底切断原生记忆才能承载神性……所以我们要从头开始。”
我瞳孔收缩。
培养舱特写开始变形，男孩的面容逐渐模糊。当数据流重新排列时，我几乎要呕吐——那张脸，分明和我一模一样。
“双生容器计划。”朱正廷低声道。加密文件自动解密，一行行文字浮现在空中。我的视线扫过关键段落，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进心脏：
“实验体A（李小满）为原始模板，因情感干扰过强导致实验失败……实验体B（朱正廷）作为替代容器，需彻底清除原生记忆以承载SYN协议……若容器B出现波动，启动第七节点强制同步……”
“所以你要清除我的记忆。”我喃喃。手指无意识摸向脖子，那里还留着注射器划过的痕迹。
“因为你看到的是自己的倒影。”朱正廷轻声说。
空间开始崩塌。金属板哗啦作响，数据风暴席卷而来。SYN-07的启动声已经变成轰鸣，震得我牙齿发麻。朱正廷突然把我拉进怀里，他的心跳贴着我耳朵，急促而微弱。
“相信我一次。”他低头看着我，眼神亮得吓人，“不是成为中枢……是唤醒真正的中枢。”
“怎么唤醒？”
“用你的记忆。”他伸手抚上我后颈，SYN标志灼烧般的疼痛骤然加剧，“你是原始模板。只有你能打开SYN-07的底层协议。”
我还没开口，陈墨的声音突然从数据流中传出：“你们以为能逃脱既定剧本？”
我们同时抬头。虚空中浮现出他的投影，嘴角挂着熟悉的冷笑。他身后，SYN-07的启动进度条已经冲到99.6%。
“时间不多了。”朱正廷松开我，踉跄后退一步靠住墙壁。他的SYN标志暗淡下来，像快熄灭的灯。但他的眼神依然亮得惊人，“选Y。”
“为什么？”
“因为这次，我想带你回家。”他扯出一个笑，是我十八岁那年攥着糖纸问他“以后还会给我吃糖吗”时，他给我的那种笑。
我视网膜上的选项剧烈闪烁。SYN-07的启动声逼近最高点，像火车汽笛撕裂夜空。我伸出手，指尖触到朱正廷掌心的温度。
“这次换我带你回家。”我说。
手指按下Y键的瞬间，白光吞没一切。
最后一幕我记得很清楚——SYN-07的标志碎裂了。在那片耀眼的光芒中，标志底下露出两个字：
李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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