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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制造

脑肠信使

车刚驶出雾隐地界,仪表盘的指针就彻底卡死在“空油”的位置。引擎发出一声闷响,缓缓熄了火,停在盘山公路的拐角处——往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往上是隐在云层里的隧道,雾像被截断的水流,在车身十米外戛然而止,形成一道清晰的边界。

“不是没油了。”老钟打开油箱盖,里面的汽油泛着诡异的荧光,凑近闻,有股熟悉的甜腥味,“是菌群污染了燃油,它们在‘拦路’。”

陈念的印记烫得像块烙铁,她推开车门,发现公路的柏油路面正在剥落,露出下面纠缠的菌丝,像无数条白色的蚯蚓。菌丝上沾着细小的玻璃碎片——和昨晚地下室里玻璃舱的碎片一模一样。

“是齐院长残留的意识在示警。”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菌丝,就听见一阵细碎的“咔嗒”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玻璃。抬头时,隧道口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对着他们举着什么,形状像个老式的幻灯机。

“他在投影。”小镜的眼镜片突然自动调焦,将人影手里的画面拉得极近——那是张泛黄的图纸,画着“菌心”的完整结构图,只是核心位置被挖空,贴着张女人的照片,眉眼与陈念有七分相似。

“是母亲的照片。”陈念的玻璃罐在背包里震动,“记忆菌”拼出更清晰的画面:母亲和那个白大褂人影在实验室争执,桌上的图纸被打翻,散落的纸片上,写着“禁忌实验:意识移植”。

阿树突然拽住她的胳膊,指向车尾——不知何时,山谷里的雾已经漫上来,雾中浮现出无数双眼睛,是之前在雾隐失踪的人,他们的瞳孔里没有焦点,只有不断旋转的菌丝。

“是‘织忆者’的‘意识群’。”老钟的手表残骸里,蓝细菌突然发出微弱的光,在地面拼出“跑”字,“他在用失踪者的意识围堵我们!”

四人冲进隧道时,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些“眼睛”正在雾里炸裂,化作更多的菌丝,顺着公路追来。隧道里没有灯,只有小镜眼镜片的趋磁菌发出微光,照亮墙壁上的涂鸦,仔细看,全是用指甲刻的“7”字。

“齐院长当年的实验,可能和‘7’有关。”陈念摸着墙壁上的刻痕,指尖沾到些潮湿的粉末,是菌核风化后的残留物,“七个身体,七个菌核碎片,还有……”她突然顿住,“母亲带走的‘钥匙’,是不是第七块碎片?”

隧道深处传来“咔嗒”声,是幻灯机的声音。前方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一道光柱,投射出母亲的影像:她正把一块菱形的菌心碎片放进金属盒,碎片上,清晰地刻着个“7”。

“是。”白大褂人影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分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但她不知道,这块碎片里,藏着‘织网者’最危险的秘密——菌群能吞噬意识,也能……制造意识。”

光柱突然熄灭,隧道陷入彻底的黑暗。陈念的印记自发亮起,在地面照出条路,路的尽头,是个嵌在岩壁里的金属门,门锁正是心形的。

“钥匙在你身上。”人影的声音更近了,“你后颈的印记,就是母亲用自己的意识碎片铸造的钥匙。”

阿树想阻止,陈念却已经伸出手。当后颈的印记触到门锁时,金属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里面不是实验室,也不是菌核,而是间普通的病房,床上躺着个苍老的女人,脸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管子连接着墙里的菌核,菌丝正顺着管子,缓慢地流入她的身体。

“这是……”陈念的声音发颤,女人的眉眼,和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你母亲的双胞胎姐姐,陈砚清。”白大褂人影从黑暗里走出,摘下口罩,露出张与齐院长有几分相似的脸,“1997年,她是‘禁忌实验’的第七号受试者——我们想试试,能不能用菌群修复受损的意识,结果……”

他指向墙上的监护仪,屏幕上的脑电波曲线平直得像条线,只有在菌丝流动时,才会泛起微小的波动。“她的意识被永远困在了菌核里,成了‘菌心’的‘容器’。你母亲带走的碎片,其实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为了阻止我们继续实验。”

陈念的印记突然与病房里的菌核产生共振,她的意识里涌入无数混乱的画面:陈砚清在实验室里大笑,和母亲抢同一本书;她躺在病床上,菌丝从静脉里钻进去,发出痛苦的呜咽;还有……她看着年幼的陈念,眼里流露出温柔的、不属于母亲的眼神。

“所以你跟着我们,偷身份,造傀儡,”陈念的声音发抖,“就是为了拿回碎片,让她‘醒’过来?”

“是完成她的意识。”人影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盒,正是母亲当年带走的那个,“没有这块碎片,她永远只是个植物人,意识在菌核里游荡,像齐院长一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隧道外突然传来巨响,是菌丝群突破了阿树用榕树枝设下的屏障。小镜的眼镜片上,趋磁菌显示出整个隧道即将被菌丝淹没,而病房里的菌核,正随着陈念的印记不断膨胀,墙上的“7”字开始发光。

“选吧,陈念。”人影打开金属盒,露出里面的菱形碎片,“把你的印记交出来,让她的意识完整,代价是……你会继承她的‘容器’身份,永远和菌核绑在一起;或者,带着碎片走,让她永远困在这里,而你,永远不知道完整的‘菌心’到底是什么。”

菌丝已经涌进病房,开始缠绕陈念的脚踝。她看着病床上的陈砚清,又看着窗外正在被菌丝吞噬的世界,突然明白“信使母菌”说的“代价”是什么——共生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给予,而是愿意为对方,成为不完整的自己。

后颈的印记自动剥离出一块菱形碎片,飞向金属盒。当两块碎片重合的瞬间,病房里的菌核发出刺眼的光,陈砚清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监护仪上的脑电波曲线,第一次出现了起伏。

“不!”阿树想冲过来,却被老钟按住。

陈念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菌丝从她的皮肤里钻出来,与病房的菌核连成一体。她看着逐渐清晰的陈砚清的脸,轻声说:“告诉她……我记得她给我讲的故事,那个关于会发光的鱼的故事。”

人影愣住了,随即苦笑:“那是她最喜欢讲的,说等她好了,就带你去海边看。”

菌丝彻底淹没隧道的前一秒,陈念最后看了眼伙伴们,后颈的印记彻底消失,融入病房的菌核。而病床上的陈砚清,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里,映着与陈念相似的、淡蓝色的光。

当阿树和老钟带着小镜冲出隧道时,身后的一切都被白雾吞噬。小镜回头望去,只看见白雾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大褂,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慢慢走向隧道深处,像两个终于找到彼此的灵魂。

车不知何时恢复了动力,仪表盘的指针稳稳地指在“满油”的位置。老钟看着后视镜,突然说:“她没消失。”

后视镜里,陈念的身影正坐在后座,对着他们微笑,只是轮廓有些透明,后颈的位置,隐约能看见个心形的印记。

“她成了新的‘信使’。”小镜的眼镜片上,趋磁菌勾勒出全球菌潮的分布图,所有的光点都在向雾隐的方向汇聚,像在朝拜,“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守护平衡。”

车驶离盘山公路时,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雾隐的山尖上。阿树突然发现,仪表盘的储物格里,多了块心形的怀表,表盖打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张陈念、母亲和陈砚清的合影,三人笑得一模一样。

后颈的位置,每个人都感到一阵轻微的发烫,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生根发芽。而在高纬度的某个空间里,那个无形的观察者第一次发出了类似叹息的声音,它的“视线”掠过雾隐的白雾,最终停留在地球的轮廓上,像在等待一个早已写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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