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中心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小诺深吸一口气,薰衣草的香气让她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上次落荒而逃时,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这里的全貌。
"来补课的?"苏熙芮从档案架后探出头,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雪纺,衬得肤色格外温暖。
"对不起,上次突然有事..."林小诺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我想问问培训笔记..."
"早给你准备好了。"苏熙芮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淡绿色文件夹,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画着小小的笑脸,"陆恩珩说你肯定会来。"
林小诺接过文件夹的手顿了一下。纸页边缘整整齐齐,重点处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注,甚至还有手绘的思维导图——这绝不是随便应付的笔记。
"他...经常来这里吗?"
"谁?我那个表弟?"苏熙芮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他最近倒是一有空就来帮忙整理档案。"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诺一眼,"说是要'重新认识某些人'。"
文件夹突然变得烫手。林小诺低头假装翻看笔记,却发现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LY的故事,值得被真实地讲述。——陆"
(你是怎么不懂还是装不懂啊,有你这么直男的么?眼里只有对成功人才的渴望)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小诺想起昨天陆恩珩递给她那盆文竹时说的话——"植物只有在感到安全时才会长新叶"。或许写作也是如此,只有当作者不再害怕被看见时,真相才会自然生长。
"对了,"苏熙芮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下个月有个校园心理剧比赛,我们需要编剧。陆恩珩推荐了你。只是后面两周有军训,人手不够,我们都得排练。"
"我?"林小诺差点打翻手边的水杯,"可我从来没..."
"他说你看过上千本小说,分析过几百部电影。"苏熙芮眨眨眼,"而且,真正的好故事不需要技巧,只需要..."她指了指胸口。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林小诺想起自己锁在抽屉里的那些手稿,那些从未示人的故事。或许陆恩珩说得对,她一直在害怕什么——害怕被看穿心事,害怕那些细腻的情感暴露在阳光下,害怕自己笔下的真心会被轻易践踏。
"我会考虑的。"她轻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抚过文件夹上那个笑脸。
离开前,苏熙芮叫住她:"你知道吗?那盆文竹是陆恩珩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文学社的人都说活不了,他却坚持每天浇水。"
林小诺的脚步顿在原地。她想起高中时那篇被老师当范文朗读的《救赎》,写的就是一个男孩如何拯救被丢弃的植物。倒是,适合他啊...
回宿舍的路上,林小诺绕道去了文学社。透过半开的窗户,她看见莫雨晴正在和几个社员说笑,手腕上戴着一条崭新的银色手链——据说那是陆恩珩拒绝她表白后,她自己去买的"安慰奖"。
而陆恩珩的座位空着,桌面上整齐地摆着几本书,最上面那本是《情感障碍与创造力》。阳光照在书脊上,烫金标题闪闪发亮。
手机突然震动。是周婷菲发来的消息:"惊天大八卦!莫雨晴承认LY是她和另一个人的合笔!说另一半不愿公开身份!"
林小诺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莫雨晴终究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既保全了面子,又没完全否认LY的存在。这个结局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
宿舍楼下,她意外地发现信箱里躺着一个牛皮纸包裹。拆开后是一本崭新的空白笔记本,扉页上贴着一片压干的银杏叶,下面写着一行字:
"给N——愿你的故事找到归处。"
没有署名,但那工整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林小诺把笔记本贴在胸前,感受纸张传来的淡淡墨香。远处钟楼敲响四下,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支正在书写的笔。
当晚,她在新笔记本上写下第一个故事:《文竹的救赎》。这一次,她署上了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