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度过了国庆七天，小诺收拾好行李，回到学校，国庆过后就得马上进行军训。

　　清晨五点半的闹钟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林小诺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手机时发现锁屏上有三条未读消息——全是苏熙芮发来的军训生存指南："防晒霜要SPF50+""鞋垫买卫生巾材质的最好""我午休给你送电解质水"。

　　"这学姐也太热情了..."王莹莹在上铺嘟囔着，迷彩服袖子甩到林小诺脸上，"该不会是想追你吧？"

　　李梦月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拍防晒霜，闻言差点把瓶子捏爆："胡说什么！人家是心理社前辈！"她转头看向林小诺，"不过她确实对你特别好。"

　　林小诺把马尾辫扎得更紧些，发绳上的小草莓装饰硌得她指尖发红。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国庆假期最后那天陆恩珩发的书店文竹照片，之后两人再没联系。她点开对话框，输入"今天开始军训"，又逐字删掉。

　　"集合了集合了！"叶锦突然冲进来，迷彩帽歪戴着，"楼下教官在吹哨！"

　　操场上的露水还没干透。林小诺站在女生方阵第二排，阳光斜照在眼皮上，像贴了层金箔。教官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喊口令时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原地踏步——走！"

　　"一二一"的喊声参差不齐。前排的李梦月同手同脚，后面的王莹莹总慢半拍，而叶锦——天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每次抬腿都能精准踢到自己的手掌心。林小诺憋笑憋得腹肌发酸，余光瞥见男生方阵那边也有类似状况。

　　"严肃点！"教官突然指向她们，"好，你们的学长学姐过来送水了，原地休息。"

　　远处突然传来苏熙芮的声音："小诺！这边！"学姐抱着个粉色保温杯跑来，不由分说塞进她手里，"加了薄荷的绿豆汤，防中暑的！"

　　全连队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林小诺捧着杯子，感觉脸颊比保温杯还烫。

　　"学姐——"李梦月突然亲热地挽住苏熙芮，"能加个微信吗？我也想要这种神仙学姐！"

　　暴雨在正午时分突然降临。前一秒还在练习踢正步，下一秒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整个连队尖叫着冲向体育馆，迷彩服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贴在身上。

　　"像不像落汤鸡开会？"叶锦拧着头发上的水，指着头顶漏雨的钢架结构。李梦月已经和王莹莹玩起了猜拳，输的人要去漏雨处"接受洗礼"。

　　林小诺靠墙坐着，拧开苏熙芮给的保温杯。薄荷绿豆汤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生病，奶奶总会在药碗边放一小碟薄荷糖。手机屏幕亮起，李明哲发来消息："心理剧初稿帮你标注好修改建议了，叙事结构很新颖，建议增加人类角色互动。"

　　她正要回复，聊天列表突然跳出陆恩珩的名字——他转发了一篇《团体心理训练在军训中的应用》，附言："参考？"简洁得像发给全班的群发消息。

　　林小诺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上次文竹的事他也没多解释，现在又突然发学术文章？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像极了高一军训那晚——明明手都碰了十几次，第二天见面却只是点头之交。

　　"已阅，谢谢。"她最终回复道。

　　雨一直下到傍晚。放晴时，西边的天空泛起橘粉色，云层像被撕开的棉花糖。教官突然宣布夜间拉练，整个连队哀嚎着列队出发。

　　夜风裹挟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林小诺走在女生队伍最前列，手电筒光柱扫过路边灌木，惊起几只萤火虫。这场景太熟悉了——三年前那个十月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星光，这样的夜风，还有...

　　"注意间距！"教官的吼声打断回忆。林小诺下意识回头，看见男生连队正从岔路口汇入。排头那个高挑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醒目——陆恩珩不知何时被选为男生领队，此刻正调整着手电筒亮度。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短暂相接。林小诺迅速转回头，心跳声大得仿佛能盖过蝉鸣。当年科普军训的最后一晚，长达八公里的夜行路上，她和陆恩珩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那时她说了什么来着？巴啦啦小魔仙？夜里的错觉？天知道她怎么会扯这些蠢话题...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林小诺愣在原地，看着陆恩珩转身归队的背影。月光给他的肩线镀了层银边，像她笔下那个总在深夜出现的守夜人。

　　"发什么呆呢？"王莹莹拽着她站起来，"哇，你脸怎么这么红？中暑了？"

　　“你说，真的有人在走路时候手甩到一起，互相道歉了十多次吗?”

　　“啊?那可有够无聊的，离远点不就行”

　　（三年前，小诺为了可以和陆恩珩有接触，在并排走的时候故意近了些，这样就可以不经意间被对方的手打到，然后一直说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