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凉的血迹

市医院急诊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江枫渔的胳膊被缠上厚厚的纱布，暗红的血迹正慢慢渗出来，在白色纱布上晕开一小片。沈沐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攥着那两半拼合完整的铜钥匙，指腹反复摩挲着接缝处的纹路——钥匙合在一起后，表面露出了完整的图案，是个小小的钟表厂徽章，和父亲旧相册里的厂徽一模一样。

“医生说只是皮外伤，缝几针就没事了。”江枫渔抬手拍了拍沈沐泽的手背，语气尽量轻松，“别皱着眉，跟个小老头似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把钥匙和林正明旧宅的线索对上。”

沈沐泽抬眼看向他，眼底满是担忧：“刚才那个人要是再捅深一点怎么办？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拼命？”

江枫渔笑了笑，刚想说话，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是局里同事的声音：“江法医，查到林正明的资料了！十年前火灾后，有人在邻市见过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的假名叫‘林山’，一直在做钟表维修的生意，半个月前刚回到本市！”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林正明真的没死！那302室仓库里的骸骨是谁？

“我们现在就去局里。”江枫渔掀开病号服，就要下床。医生刚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急忙拦住：“你还没拆线！现在不能出院！”

“人命关天，医生。”江枫渔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们要抓的是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晚一步可能就有人丧命。”医生还想劝阻，沈沐泽已经拿起江枫渔的外套：“我会照顾好他，有问题我负责。”

两人走出急诊室，坐进警车。江枫渔一边开车，一边用没受伤的手翻看着同事发来的资料——林正明用“林山”的名字租住在城西的一个老旧小区，离废弃钟表厂只有两公里。半个月前，他曾去钟表厂附近踩过点，监控拍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和沈沐泽收到的匿名信一模一样的牛皮纸信封。

“匿名信是林正明寄的？”沈沐泽皱起眉，“可他为什么要引我们去钟表厂？又为什么要偷法医中心的证物？”

江枫渔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思考着：“可能是为了借我们的手找出周明宇，或者……他想让我们帮他找到那份名单。”他顿了顿，“周明宇说名单在你父亲手里，林正明当年是厂长，肯定知道名单的重要性，他回来找名单，说不定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或者……想杀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

车子停在市局门口，两人走进档案室。同事已经把林正明的资料整理好，放在桌上——里面有他的假身份证复印件、租房合同，还有一张十年前的照片。照片上的林正明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和302室仓库里骸骨的穿着一模一样。

“骸骨不是林正明，那会是谁？”沈沐泽拿起照片，手指微微颤抖。

江枫渔翻看着资料，突然注意到一张监控截图——林正明回到本市后，曾去过高家巷的一个废品回收站。“高家巷？”他抬头看向沈沐泽，“你父亲当年是不是在高家巷有个仓库？”

沈沐泽猛地想起，父亲生前确实在高家巷租过一个仓库，用来存放木材。他小时候去过一次，里面堆满了木板，还有一个上锁的铁柜，父亲说里面放的是重要的账本。

“我们现在就去高家巷。”沈沐泽站起身，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人开车来到高家巷，废品回收站就在巷子的尽头。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到江枫渔的警证，连忙说道：“你们说的那个叫林山的人，半个月前确实来过，买了很多旧木板和铁链，还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带锁的铁柜。”

“铁柜呢？”江枫渔急忙问。

“被他拉走了，说是要当废铁卖。”老板指了指巷子深处，“他把铁柜拉到了钟表厂的后院，我还帮他搬过，那铁柜沉得很，里面好像装了东西。”

两人立刻赶往钟表厂后院。后院里杂草丛生，散落着很多废弃的机器零件。沈沐泽沿着墙角走，突然看到地面上有一块新翻的泥土，上面还残留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

“这里有问题。”江枫渔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血迹还没干，应该是今天留下的。”他从背包里拿出铲子，开始挖泥土。

挖了没多久，铲子碰到了一个硬东西。两人加快了速度，很快，一个生锈的铁柜露出了真面目——正是沈沐泽小时候见过的那个铁柜。铁柜的锁已经被撬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几滴干涸的血迹，还有一张被撕碎的纸，上面能看到“名单”“沈国梁”“林正明”几个字。

“名单被林正明拿走了！”沈沐泽的声音发颤。他突然想起父亲纸条上的话：“别信任何人，包括……周”。周明宇、周建军、林正明，还有父亲，到底谁才是值得信任的？

江枫渔站起身，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的环境——后院的墙角有一个小洞，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洞口的泥土上有新鲜的脚印，和林正明资料里的鞋码一致。

“林正明从这里逃走了。”江枫渔皱起眉，“他拿到了名单，接下来很可能会去杀知道秘密的人。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沈沐泽看着铁柜里的血迹，突然想起什么：“我父亲的车祸！当年他就是从高家巷的仓库出来后，发生的车祸！说不定是林正明干的！”

江枫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就去查你父亲当年的车祸卷宗，一定会找到证据。”两人刚想离开，沈沐泽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沈沐泽，想知道你父亲的真相吗？九月十七，子时三刻，钟表厂302室，我等你。”

电话挂断了，沈沐泽握着手机，手不停的颤抖。是林正明的声音！

“他在302室等我们。”沈沐泽看向江枫渔，眼神坚定，“明天晚上，我们去会会他。”

江枫渔点了点头，他知道，明天晚上的302室，将会是一场生死对决。林正明手里有名单，知道所有秘密，而他们，只有那把铜钥匙和满腔的决心。

夜色渐深，钟表厂的轮廓在黑暗中像一个巨大的怪物。沈沐泽和江枫渔站在警车旁，看着那栋废弃的厂房，心里清楚，明天晚上，他们必须揭开所有的谜团，为十年前的死者，也为父亲，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