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的瓦片又响了一下。
林夜的手还搭在冥火锁链上，指节微动，却没有抽出来。
他盯着那片晃动的树影，呼吸放得极轻。
刚才那一声脆响像是踩断了什么，又像只是风刮过屋角。
他没急着追出去。
往生堂的地界，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出的。
尤其是刚被系统标记为“可疑生物信号”的存在，连空气都会被自动记录轨迹。
他缓缓松开手，转身走向大殿深处。
穿过主厅时，眼角余光扫过走廊尽头——实验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点紫光，很淡，一闪即逝。
林夜脚步一顿。
那地方平时锁着，只有他在做装备维护时才会打开。
现在门没关严，里面还有动静。
他走过去，推开门。
蝴蝶忍正站在往生台边缘，手里捏着一支滴管，另一只手扶着护目镜框，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白净却布满细小划痕的皮肤。
她面前摆着三排试管，液体颜色从墨绿渐变到深紫，最中间那根贴着标签：“紫Ⅲ”。
“你进我禁地，连招呼都不打？”林夜靠在门框上，语气懒散，“这要换成别人，早被镇魂阵绞成渣了。”
蝴蝶忍头也不抬，继续往台面滴下一滴紫色药水。“你昨晚刚抓了个上弦的眼线，今天我就来投敌？不觉得太赶？”她顿了顿，“再说了，你的阵列没报警，说明我没恶意。”
林夜眯眼看向渡魂灯。灯焰平稳，确实没有红光预警。但他注意到灯芯微微偏斜了一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扰动过频率。
“那你在这搞化学实验，是为了评职称？”
“我在测试净化反应。”她终于抬头，目光清冷，“不同毒素对亡魂的影响程度。比如这个‘紫Ⅲ’，能让执念型鬼魂的哀嚎时间延长三倍。越纯粹的恶，越抗拒超度。”
林夜走近几步，瞥了眼记录本。上面画满了曲线图，横轴是毒剂浓度，纵轴是灵魂波动峰值。其中一条红线特别陡峭，标注着“高纯度谎言蛊惑者”。
“所以你是拿我的往生台当毒理实验室？”
“是你铠甲太奇怪。”她收起滴管，拿起一个小喷瓶，“它能抗血鬼术，能挡咒力侵蚀，但为什么……会被一种植物碱触发结构变化？”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对着林夜胸口就是一喷。
紫色雾气瞬间弥漫。
林夜本能后撤半步，可已经晚了。
药雾贴上黑色唐装的瞬间，腰间的葬仪铠甲自动激活，银纹流转中，表面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的蝶形纹路。
系统面板无声弹出：
【检测到未知生物活性物质】
【启动应急适配协议：蝴蝶家秘传·残片数据加载中……】
林夜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喂，你这是想看我换皮肤？下次提前说一声啊，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来个‘毒杀体验套餐’。”
蝴蝶忍收起瓶子，淡淡道：“如果你真是被毒死的客户，我现在已经在写悼词了。”
“也是。”林夜活动了下肩甲，发现动作比平时顺滑不少，仿佛冥火流动路径被重新优化过，“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儿对我有用？”
“因为你上次净化我姐姐的时候，用的镇魂香里，就有类似的成分。”她一边收拾器材，一边说，“而且……你这铠甲的初始代码里，藏着一段加密数据，来源写着‘产屋敷分部·医疗支援组’。”
林夜挑眉：“你还黑进我系统了？”
“只是读取公开日志。”她嘴角微扬，“别忘了，我是虫柱。查点资料，跟呼吸一样自然。”
林夜没接话，手指悄悄滑过袖口内侧的一张符纸。刚才那阵药雾扩散时，他已经偷偷录下了完整影像，并刻进记忆晶石封存。
表面上依旧吊儿郎当：“所以你现在是要给我升级装备？还是打算兼职我的造型顾问？”
“我只是想知道，”她停下动作，转身直视他，“你的铠甲，是不是也在‘学习’？就像毒蛇进化出抗毒能力那样。”
林夜眼神一沉。
“什么意思？”
“你看这个。”她调出渡魂灯投影，画面里是一个扭曲的鬼魂残影，在接受净化时剧烈挣扎，持续时间远超正常值。“这种鬼生前专门骗孩子吃毒蘑菇，说自己是山神使者。它的执念非常干净——全是恶。而越是干净的恶，净化时反弹越强。”
她指向铠甲上的蝶纹：“你的防御机制，可能不只是被动抵挡。它在吸收这些负面能量的模式，然后……模仿。”
林夜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弹了下肩上的虚影：“所以你是说我这身衣服，快成精了？”
“说不定哪天它自己会开口说话。”她收起最后一个试管，放进随身包里。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监控符纸猛地自燃，火光一闪就灭，连灰都没留下。
林夜眼皮一跳。
他知道那张符纸连着系统后台，任何实验过程都会被同步记录。现在记录被抹，要么是内部权限操作，要么是有人远程干扰。
他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衣领，顺势把一枚微型符咒贴在操作台底部——那是能追踪信息流向的“回音钉”。
“你还试过谁的装备？”他随口问。
蝴蝶忍背对着他打包器材，动作没停：“目前……只有你的。”
短暂的停顿后，她补了一句：“但我想试试五条悟的眼罩。”
林夜差点呛住：“你疯了吧？那家伙连自己老师的坟都敢炸，你还想去碰他眼睛？”
“所以他才最有研究价值。”她拉上包链，转过身，“一个能看穿一切的人，偏偏戴着眼罩，你说他是在隐藏世界，还是在保护自己？”
林夜笑了一声，没接这话。他往前走了两步，看似随意地靠在操作台边，实则用余光锁定了她手套缝隙里残留的一点粉末。
系统自动扫描结果显示：含微量“鬼杀队加密信素”，属于高层专属联络标记。
他心里有了数。
这女人来的目的，不止是做实验这么简单。
“行吧。”他摊手，“下次你要带样本过来，记得先预约。不然我真当你来骚扰我。”
“如果真是骚扰，你会站着跟我说话？”她拎起包，朝门口走去，“你早就倒了。”
林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门轻轻合上。
他脸上的嬉笑慢慢收起，转身调出系统日志，翻到刚才那段被删除的记录。
虽然画面没了，但数据流痕迹还在。他顺着“回音钉”反向追踪，发现信号最后消失在库房方向。
与此同时，地板传来轻微震动。
像是有人在里面搬东西。
林夜站直身体，手指拂过腰间的新蝶纹铠甲。这一次，他没再笑。
他迈步朝库房走去，路过一面墙时，顺手揭下一张旧符纸，换上了新制的定位符。
走到半路，他停下脚步，从空间袋里取出那张蝴蝶忍留下的指纹采集贴纸。
灯光下，纸面泛着一丝极淡的蓝光。
不是普通采集液的颜色。
他盯着看了两秒，低声说了句：“这波，不太血赚啊。”
林夜把贴纸收好，加快脚步。
库房门虚掩着，一条缝里漏出昏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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