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指尖还残留着香囊上那道划痕的触感。
他站在殡葬馆窗后,目光落在对面公告栏那张白纸上——昨夜贴上去的传单还在,风吹得边缘微微卷起,背面那行暗红小字已经看不见了。
但事情才刚开始。
天刚亮,就有学生围在公告栏前议论纷纷。
有人拿着手机拍照,有人低声咒骂,还有几个低年级的甚至戴上了口罩,仿佛靠近殡葬馆就会被“污染”。
林夜没动,只是从系统空间袋里取出一支未点燃的镇魂香,在掌心慢慢碾碎。
香粉混进骨灰容器里,像撒盐一样无声无息。
他绕到公告栏背面,借着晨雾掩护,将掺了香粉的骨灰轻轻拂过传单四角。
动作轻得像整理衣领,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招叫“往生痕”,专治嘴硬心虚的人。只要心怀恶意接触这张纸,十二小时内手腕内侧必出紫痕,三天不退,洗都洗不掉。
做完这些,他转身回馆,顺手把门关严。
不到半小时,钉崎野蔷薇就冲进了殡葬馆。
她手里攥着那张被撕下来的传单,脸色发青:“这是谁干的?照片里那三人穿的是普通工装,根本不是高专制服!你们瞎了吗?”
林夜正坐在供桌旁泡茶,头都没抬:“哦,你发现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钉崎把传单拍在桌上,“标题写着‘三名咒术师生理机能枯竭暴毙’,可尸体照片里的袖标是建筑公司标识!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要么是蠢,要么就是故意栽赃。”
林夜吹了口茶,笑了笑:“聪明人总是活得比较累。”
“少来这套。”钉崎盯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只知道,有人想让我滚蛋。”林夜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摸出一枚微型录音笔,“今晚会有人来收残页,你只要拍下那人手腕就行。”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敢撕。”
钉崎一愣,随即冷笑:“行啊,那就看看是谁在背后放冷箭。”
她转身要走,又被林夜叫住。
“别穿高专制服去。”他说,“穿便服,戴帽子,别让人认出来。”
“怕连累我?”
“怕你死得太早。”林夜直视她,“他们既然敢造谣,就不怕多背一条人命。”
钉崎没再说话,收起录音笔走了。
中午过后,谣言开始发酵。学生群里疯传“非法镇魂香导致咒力衰退”的消息,还有人放出所谓“受害者家属采访视频”,画面模糊,声音失真,一看就是伪造的。
林夜却一点不急。他在灵堂点了支香,闭眼养神。
直到深夜。
寂静中,殡葬馆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鬼鬼祟祟靠近公告栏,四下张望后,迅速撕下传单残页塞进口袋。
林夜睁开眼,指尖轻敲桌面。
空气中浮现出细如蛛丝的符文——“逝者低语”已启动,半径三百米内所有提及“镇魂香”“乐岩寺”的对话都会被捕捉。
果然,几分钟后,那名清洁工在拐角处掏出对讲机,压低声音:“总监,传单已回收,钉崎那边……她今天公开质疑,会不会影响计划?”
对讲机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一个小丫头,掀不起风浪。但如果她继续查下去……就让她也‘暴毙’吧,对外说是过度使用咒力反噬。”
林夜嘴角微扬。
果然是乐岩寺。
他缓缓睁眼,眸光冷得像冰。
第二天清晨,钉崎来找他。
她递过手机,里面是一段模糊视频:夜里,一名清洁工撕下传单残页,右手抬起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段清晰的紫痕。
“是你下的套?”钉崎问。
“是他自己踩进去的。”林夜看着视频,“紫痕不会说谎,接触者若有恶意,痕迹自动显现。他不仅碰了传单,还试图销毁证据,说明背后有人指使。”
“乐岩寺?”
“不然呢?”林夜站起身,走到供桌前点燃一支新香,“他以为用舆论就能逼我低头?太天真了。”
钉崎皱眉:“可他是总监,你拿这段视频举报,高层也不一定信。”
“我不需要他们信。”林夜淡淡道,“我只需要他知道——我已经盯上他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喧哗声。
两人走出去,发现一群学生围在公告栏前,吵得不可开交。
次日,公告栏又出现了新的刺眼传单,标题和内容愈发离谱。
林夜扫了一眼,笑了。
这次的墨水颜色偏深,带着一丝腥气。
他伸手轻轻蹭了点墨迹,放在鼻下闻了闻。
果然,还是用了净化过的咒灵残渣,但这次剂量更重,普通人看久了会产生幻觉,误以为自己正在腐烂。
典型的恐吓战术。
“你还笑得出来?”钉崎咬牙,“他们这是要把你彻底钉死。”
“那就让他们再贴。”林夜从怀里掏出一叠空白纸张,“你去复印五十份,写上‘真相在此’四个大字,贴在他们传单旁边。”
“然后呢?”
“然后等。”林夜眯眼,“等下一个带紫痕的人出现。”
钉崎走后,林夜回到灵堂,重新开启“逝者低语”。他知道,乐岩寺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动作只会更狠。
但他不怕。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昨晚那段对话里的另一个细节——“过度使用咒力反噬”。
如果他们打算让钉崎“暴毙”,一定会伪造现场,让她看起来像是因咒术失控而死。
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提前在她身上动手脚。
林夜眼神一凝,心中暗忖:这乐岩寺果真狠辣,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若直接冲过去对峙,恐怕会打草惊蛇,反而让她陷入更深的险境。
得先确认她是否已被种下隐性咒毒,再设法追踪源头……
他立刻打开系统空间袋,翻找起来。
片刻后,他拿出一瓶淡绿色药剂——这是蝴蝶忍特制的“毒源追踪液”,能检测人体是否被植入隐性咒毒。
他正准备出门去找钉崎,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
林夜开门,发现是虎杖悠仁,满脸焦急。
“林夜先生!钉崎她刚才训练时突然吐血,现在被送去了医务室!”
林夜眼神一凝,脚步未乱,心中已有判断:来得这么快,显然是早有预谋。
若此刻贸然前往,恐被对方察觉反制。但若不去,钉崎性命堪忧。
他抓起药剂瓶就往外走,脚步极快,同时暗中催动“逝者低语”的监听范围,延伸至医务室周边。
赶到医务室时,钉崎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几名医生围着她检查,表情凝重。
林夜挤进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翻过来。
内侧没有紫痕。
但他没松手,反而将药剂滴在她指尖。
液体瞬间变黑,像墨汁渗入皮肤。
中毒了。
而且是慢性的,已经潜伏至少六小时。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林夜问。
“大概……两个小时前。”钉崎虚弱道,“练完体术就觉得胸口闷,后来……就开始呕血。”
林夜抬头看向主治医师:“她最近有没有接过特殊任务?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医生摇头:“没有记录。”
林夜冷笑。
当然不会有记录。
他收回手,低声说了一句:“有人给你下了咒毒,伪装成体力透支的症状,再拖几个小时,你就真的会‘暴毙’。”
病房里一片死寂。
虎杖瞪大眼:“谁敢这么干?”
林夜没回答,只是把空药剂瓶收好,转身往外走。
他知道,这一局已经破了。
但对方也不会收手。
回到殡葬馆,他坐在灵堂阴影里,点燃一支香。
火光映着他眼角的泪痣,一闪一闪。
桌面上,那瓶黑色结晶静静摆放,和密封瓶挨在一起。
他伸手摸了摸香囊。
那道划痕,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