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手刚搭上楼梯扶手，系统袋猛地一抽，像是被人从内部撞了一下。
他没停，两步并作一步往上冲。
天台的铁门还没推开，一股沉闷的气压已经顺着缝隙压下来，空气里飘着说不清的焦味，不像是火，倒像是金属烧到极限后的余温。
推开门的瞬间，那轮月亮就挂在正前方，颜色不对劲，不是红，是种发浊的橙，像被蒙了层油纸，光晕歪斜地洒在屋檐角，连影子都显得迟钝。
四角符纸早揣在手里，他甩腕贴边，动作干脆。
第一张刚落稳，纸面边缘就泛起一丝灰白裂痕，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擦过。
他眉头一拧，没管，继续把第二、第三张拍在对角位置，最后将主符按进天台中央的阵眼凹槽。
香料撒进去的时候，指尖明显感觉到阻力。
镇魂香粉末刚落地，就被某种低频震动压得贴住水泥地，迟迟不散。
他划燃火折，火苗刚碰上引信，整道符线突然“嗡”地一颤，青烟往上窜了不到半尺，又被硬生生按了回去。
“这波不太妙。”他低声嘀咕，手指迅速摸向系统袋深处。
就在这时，天台另一侧传来一声轻笑。
“你这阵法，像是给漏气的轮胎打补丁。”
五条悟靠在观测架旁，墨镜反着月光，望远镜镜头正对天空，三脚架上还挂着个闪烁红灯的小型终端，数据流不断滚动。
林夜没回头，“你怎么比月亮还准时？”
“六眼看东西，从来不靠运气。”五条悟摘下墨镜，瞳孔微缩，视线扫过整个天台，“那玩意儿背后有人推，频率稳定，间隔精确，不像自然现象。你这香烧得再猛，也顶不住人为喂料。”
林夜眯眼，“所以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收门票的？”
“帮忙。”五条悟把墨镜夹进衣领，顺手调出终端画面，“但服务费另算。十支镇魂香，我给你实时波形追踪，还能标出第一批破封点。”
林夜冷笑，“三支，外加一份情报共享。”
“七支，不能再少。”
“四支，再送你一副防爆墨镜——上次你说要的。”
“五支，成交。”五条悟抬手点了点屏幕，“数据现在同步，别赖账。”
林夜没应声，反手从系统袋抽出四支香码齐递过去，最后一支故意卡在指间。五条悟挑眉，他才慢悠悠掏出第五支，往对方掌心一拍。
“到账了。”五条悟晃了晃手机，终端立刻弹出新图层，血月背面浮现出一圈圈规则波动，像心跳图谱，规律得诡异。
“这不是咒力自溢。”林夜盯着波形，“是定时释放，节奏和高专地下结界的脉冲一样。”
“有人拿废弃阵列当放大器。”五条悟点头，“位置大概在旧港区三号仓库群，信号遮蔽做得不错，但六眼能切穿一层。”
林夜迅速调出系统黑匣，把波形特征存进追踪列表，备注标记为“人工潮汐源”。
他刚要说话，头顶月光突然一抖。
那轮橙色的月亮像是被人猛地拧了一把，颜色骤然加深，边缘开始渗出暗红，像是布料吸水，由外向内迅速染开。
“变了！”五条悟声音一沉。
林夜立刻扑向阵眼，镇魂香堆成的小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三分之一已经化成灰。
他一把抓出袖袋里剩下的香，全塞进阵心，点燃。
火光腾起，青烟却依旧贴地蔓延，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升不起来。
“不够！”他低喝。
五条悟盯着望远镜，“咒灵生成率跳了，系统测出来了吗？”
【警告：检测到跨维度能量注入】
【咒灵潮汐等级提升至C级，预计十分钟内突破B级】
【镇魂阵负荷已达67%，持续时间预估：8分12秒】
林夜咬牙，右手猛然拍向系统袋：“激活战意共鸣！目标——炎柱残影！”
后院方向猛地一震。
一道金红色光纹顺着地面裂缝爬上来，穿过楼梯井，直冲天台。
花苞状的能量体在阵心上方虚浮展开，花瓣层层打开，中心人影轮廓逐渐清晰——赤发，羽织，刀柄横握胸前。
“就是现在！”林夜双手结印，将残影散发的战意导入阵心。
镇魂香的燃烧速度瞬间放缓，青烟终于挣脱压制，缓缓升空，形成一道旋转的符环，罩住整个殡葬馆区域。
五条悟盯着数据屏，“有效果，咒力密度下降了18%。但这只是缓冲，源头不拆，再来一波冲击，你这小花园撑不住。”
林夜喘了口气，“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五条悟转头看他，“等他们自己收手？还是现在就杀过去？”
“都不是。”林夜调出系统界面，点开逝者花园的指令栏，“我先锁住信号源，等潮汐峰值到来前，把阵法反向调频，让它变成陷阱。”
“反向调频？”五条悟笑了，“你这是要请君入瓮？”
“不止。”林夜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我要让那些躲在后面放信号的人，尝尝自己喂出来的怪物是什么味道。”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行啊，林老板，这波操作有点东西。”
话音未落，终端警报突响。
“来了！”五条悟眼神一凛，“第一批破封点激活，三个方向，距离殡葬馆最近的不到八百米！”
林夜抬头。
天空已彻底变色。
整片夜幕像被泼了浓稠的血，月亮悬在中央，猩红刺目。
空气中的焦味更重了，隐约能听见远处街道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低沉的嘶吼。
他迅速从系统袋取出一张特制符纸，压进阵眼边缘。
“这是我改过的牵引符，能把破封的弱等咒灵引向阵心净化，但只能撑三分钟。”
“三分钟够了。”五条悟重新戴上墨镜，六眼微闪，“我帮你盯场外，发现异常波动立刻通知你。”
林夜点头，正要回应，系统突然震动。
【提示：检测到高频加密信号再次入侵尝试】
【来源：与此前相同的IP段】
【已拦截，对方正在切换通道】
他眼神一冷，“还在试？”
五条悟瞥了眼终端，“同一伙人，手法更急了。估计是看到阵法生效，慌了。”
林夜冷笑，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操作，把刚才录下的偷拍画面打包，附加一段文字：“各位深夜工作辛苦，这是回礼，建议早点下班。”
发送目标：高专内部通报邮箱，抄送全体监察组。
“发完了。”他收起手机，“接下来，该咱们上菜了。”
五条悟轻笑，“你这招够狠，直接掀桌子。”
“他们先动手的。”林夜盯着血月，“我只是让他们知道，殡葬馆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话音刚落，远处一声巨响。
一栋居民楼的外墙轰然炸开，黑雾翻滚中，一只扭曲的咒灵探出上半身，四肢像被拉长的蜡，脑袋歪斜地转动，目光直勾勾锁定了殡葬馆方向。
“第一个。”五条悟语气平静，“它在找你。”
林夜没动，只将手按在阵眼上。
符环微微震颤，青烟流动的方向悄然改变，朝着那只咒灵轻轻一卷。
那东西动作一滞，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竟真的调转方向，踉跄着朝殡葬馆后院走去。
“成了。”林夜松了口气。
五条悟看着终端上的轨迹线，“你这阵，现在像个吸尘器。”
“暂时的。”林夜擦了把汗，“等下一波冲击来了，就得换个玩法。”
他正说着，系统袋突然剧烈震动。
低头一看，那道之前被香灰封住的红纹，此刻不仅完全苏醒，还在缓缓向外延伸，朝着阵眼方向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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