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落地的冲击波还在空气中震荡，林夜借着那股气流猛地翻身，将最后一支完整的镇魂香塞进渡魂灯底座。
灯身一震，铜环发出低鸣，他咬破指尖在灯壁划出三道血痕，嘴里念得飞快：“往生观灵，引路开眼，照他娘的幕后黑手。”
渡魂灯“嗡”地亮了。
幽蓝色的光不像火，也不像电，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渗出来的冷光。
它顺着镇魂香的灰烬蔓延，在空中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下一秒，画面浮现——
无数低阶咒灵正同步行动，它们的动作整齐得不像自发攻击，而像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
镜头拉远，那些操控的丝线汇聚成束，穿透空间，最终落在东京西郊一栋废弃研究所的镜面墙前。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墙中央，双手轻抬，指尖连着数十条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咒力丝线。
他闭着眼，嘴角微扬，仿佛在听一首只有他能听见的乐曲。
林夜瞳孔一缩。
这装置他见过。七天前处理一名失踪术师遗物时，他在现场找到一块碎裂的镜片，上面残留着类似的能量波动。
当时系统判定为普通咒具残渣，他随手就扔进了回收炉。
现在想来，那是对方故意留下的诱饵——测试他对异常能量的反应阈值。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这老阴比早就盯上我了。”
画面里的男人正是羂索。
他没露脸，但那种掌控全局的姿态太明显了。
每一波咒灵进攻的时间、强度、角度，全在他的调度之中。
就连宿傩和真人的战斗节奏，也被他悄悄影响着——真人几次该死的失误，根本不是实力差距，而是被远程干扰了判断。
这不是围攻，是实验。
测试殡葬馆的防御极限，测试镇魂香的能量层级，更关键的是……测试五条悟会不会为了保他而出手。
林夜盯着投影，脑中飞速回溯过去几天的数据。
系统记录里，所有异常咒灵生成点都集中在三个区域，而这三个地方，恰好是羂索曾短暂现身过的坐标。
之前没人把这些点连起来，因为他的行动模式太分散，像随机游走。但现在看，那是故意制造的迷雾。
他迅速调出数据流，通过腕表终端投射到五条悟佩戴的战术目镜上。
一行行坐标、时间轴、能量峰值滚动刷新，最后定格在一张三维热力图上。
“看懂了吗？”林夜抬头。
五条悟站在屋顶边缘，六眼神瞳微微收缩。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真人带队的一次突袭，顶多背后有漏瑚或者宿傩的手笔。
但现在，渡魂灯展示的不只是战术布局，而是跨越空间的远程操控网络。
“这玩意儿……是真的？”他声音低了几分。
“你要验货？”林夜冷笑，顺手把镇魂香的燃烧轨迹调出来，“刚才那一波攻击潮，间隔精确到0.3秒，误差不超过1%，你告诉我这是巧合？”
五条悟没再说话。
下一瞬，他六眼全开，咒力如海啸般爆发。
“无下限术式·苍！”
空气塌陷，一道巨大的引力黑洞在虚空炸开，目标直指渡魂灯锁定的方向。
数百米外的研究所瞬间被撕裂，钢筋水泥像纸片一样卷入黑洞中心，连带着几缕几乎不可见的透明丝线被强行扯断，在空中烧成灰烬。
可就在黑洞即将吞噬整栋建筑的刹那，那面布满镜片的墙壁突然扭曲，随后彻底消失。
只留下一声轻笑，从四面八方传来。
“太慢了，六眼。”
虚空中浮现出羂索的投影脸庞，镜片反光遮住双目，嘴角挂着惯常的淡笑。“你以为我会把真身放在这种地方？你们对抗的，从来都不是某个‘人’。”
话音未落，投影消散。
空气中飘着焦味，还有几段烧了一半的咒力残丝，正缓缓化作青烟。
林夜早有准备，从系统袋掏出一个特制骨灰罐——炼狱家传下来的火纹陶罐，内壁刻着镇压符文，能短暂封存高温活性物质。
他趁着五条悟术式余波未散，迅速将罐口对准还在燃烧的咒丝残端。
“给我吸！”
镇魂香灰烬作为引子洒入罐中，一股吸力自内而生，将尚未完全焚毁的咒核碎片强行吸附。
罐体剧烈震颤，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但终究没有炸开。
系统提示弹出：【获得“羂索咒力残留·Ⅰ型”，可用于追踪、反向解析或制作克制道具】
林夜握紧罐子，指节发白。
他知道，这块残片的价值有多大。这不是普通的咒力残留，而是带有意识编码的控制信号源。
只要解析成功，就能反向定位羂索的精神锚点，甚至干扰他的多重人格切换。
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对方确实在场干预。
不是猜测，不是推测，是实打实的证据。
五条悟落地，墨镜重新戴上，六眼微敛。他看了林夜一眼，语气冷了几分：“下次别拿这种东西试探我。”
“谁试探你了？”林夜喘着气，“我要是真想坑你，刚才就让你冲进去送死了。那地方有陷阱，你知道吗？那面镜子是空间折叠节点，真身不在现实维度。”
五条悟沉默两秒，忽然笑了：“所以你是真信这灯能照出真相？”
“我不信它，我信数据。”林夜拍了拍腕表，“每一只咒灵的行动频率、能量消耗曲线、攻击间隔，全都对得上他的操控节奏。这不是偶然，是排练过的剧本。”
五条悟没接话，只是抬头看了眼仍在发红的月亮。
血月未退，结界依旧残破，宿傩和真人早已不知去向。战场上只剩零星焦土和烧尽的咒灵残骸。
但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虽然落空，却让对方改变了计划。
羂索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操控痕迹，这次被当众揭穿，意味着后续动作必须调整。
“他下一步会动谁？”五条悟问。
“不知道。”林夜摇头，“但肯定不会停。今天这场，只是开场白。”
五条悟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可他的气息仍笼罩战场，像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林夜站在原地，右臂的黑纹已经爬到耳根，皮肤下隐隐有灼热感。
他没管这些，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骨灰罐。
罐子里那枚微小晶体还在发光，蓝中带紫，规律闪烁。
他忽然想起什么，打开系统界面，翻到“往期任务记录”。
第七日那天，确实有个低级任务提示：“清理术师遗物残片（疑似禁忌咒具）”，奖励只有十点积分，他随手就交了。
现在回头看，那个任务本身就是陷阱。
对方早就知道他会接触碎片，也知道他不会重视，更知道系统会自动归档数据——而这些数据，可能已经被反向提取，用来分析他的行为模式。
“这局棋……下得真深啊。”他喃喃道。
远处，风卷起一片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