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火苗还在跳动,边缘那圈紫黑已经退去,重新变成稳定的蓝色。
林夜坐在炉前,左手掌心贴在香灰上,皮肤下的异样感像是被什么东西缓缓抽离。
他没睁眼,耳边却响起一段旋律——布鲁克的琴声从远处飘来,断断续续,像在试探大厅的空气。
他不动,呼吸平稳。
那些画面又来了。
炭治郎跪在雪地里抱着妹妹的手,艾斯化作残影时对他点头,还有五百年前那个独自守着拉布的骷髅,在岸边一遍遍弹着《宾克斯的美酒》。
他们的脸一个个闪过,没有责备,也没有催促,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做出选择。
掌心突然一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香灰微微震动,泛起一圈波纹,随即沉寂。
林夜睁开眼,把手收回袖中。伤口还在,颜色却淡了些,不再有那种蠕动感。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系统空间袋,指尖刚触到布料,袋口就轻轻闪了一下光。
封印的数据完好无损,伪终点坐标的三重锁纹丝未动。
他站起身,拍了拍唐装下摆的灰。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杂乱的闯入,而是缓慢、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海浪的节奏上。
门被推开时,海风卷着咸味涌进来,一个红发男人走了进来,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香克斯站在门口,脸上没有笑,手里拎着一瓶酒。
他径直走到香炉前,拧开瓶盖,将整瓶朗姆倒进火里。火焰“轰”地一声腾起,颜色由蓝转金,映得整个大厅亮了一瞬。
林夜没说话,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骨瓷杯,摆在案上。
香克斯坐下,端起一杯,举向远方:“有些钟声,只有死过的人才听得见。”
林夜也拿起杯子。
“当你的钟声传遍四海,我会在最终之岛等你。”香克斯看着他,眼神不像平时那样随意,反而带着一种少见的认真,“那里不是宝藏的终点,是旧时代的墓碑。而你要做的,是敲响新时代的钟。”
林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抬头看他:“那得先让这钟敲得响。”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仰头喝尽。酒液倒入香炉,火苗再次蹿高,金色的光顺着地面阵纹蔓延,一直延伸到往生钟底座。
香克斯放下杯子,没再多说,起身走向门口。经过林夜身边时,他停下,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一拍不重,却像压下了千斤重量。
门关上,风停了。
林夜站在原地,盯着那团金火,脑子里回响着刚才那句话。最终之岛……不是为了藏宝,是为了埋葬一个时代?
他还没想完,门又被撞开了。
路飞一头冲进来,脸上通红,嘴角还挂着酒渍,草帽歪歪地扣在头上。
他一眼看到林夜,直接跳上了钢琴台,差点把布鲁克吓一跳。
“林夜!”他大声喊,“我决定了!”
林夜皱眉:“你又偷喝我的镇魂香酒吧?”
“才没有!”路飞挺起胸膛,“我是用自己存的酒换的!索隆骂我乱花钱,我才不管!”
他举起右手,握成拳头:“我要让所有伙伴的葬礼都在这里办!山治、娜美、乌索普、乔巴、罗宾、弗兰奇、布鲁克、甚平……还有我!最后一个死的,也要在这里!”
大厅瞬间安静。
连布鲁克都停下了手指。
林夜看着他,没笑,也没反驳。
路飞喘着气,眼神亮得吓人:“我们是要成为海贼王的人!但就算倒下了,也不能随便被扔进海里!我们要有名字,有故事,有人记得!你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最后一个归宿!”
他说完,从钢琴上跳下来,几步冲到林夜面前,仰头盯着他:“答应我!不然我就天天来闹!比现在还吵!”
林夜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他转身走向往生钟,抬手,重重一敲。
铛——
钟声炸开,穿透屋顶,直冲云霄。
外面的海域猛地翻腾,一群海王类从深海浮起,齐声长鸣,像是在回应什么。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射而下,正好落在殡葬馆的牌匾上。
原本写着“中级往生堂”的木牌开始发光,字迹扭曲、重组,最后定格为五个新字——**顶级往生堂**。
林夜脑中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顶级往生堂权限解锁!跨世界锚点稳定度提升至S级!”
他没动,只是看着那块牌匾。
香炉里的火彻底变成了金色,阵纹一条条亮起,连接到墙角的渡魂幡、天花板的镇魂灯、地底的共鸣柱。
整个殡葬馆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轻微震颤着。
路飞傻乎乎地看着天花板:“哇!变厉害了!”
林夜回头看他:“你刚才说的话,很重。”
“我知道!”路飞咧嘴一笑,“所以我才说得那么大声!怕你听不见!”
林夜点点头,走回香炉旁。他从系统空间袋里取出一张纸——正是之前被克洛克达尔毁掉的涂鸦页复制品。数据还在,坐标清晰。
他把纸铺在展台上,低声说:“红发留下预言,巴基送来假图,沙鳄鱼出手截断……这不是巧合。”
路飞凑过来:“他们在怕什么?”
“怕钟声。”林夜盯着投影浮现的火山裂口,“怕有人真的敲响它,唤醒那些不该醒的东西。”
路飞挠头:“那我们还要去吗?”
“要去。”林夜收起纸张,“但他们想阻止,就得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窗外海面突然剧烈晃动。一艘黑色巨船破浪而来,船首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桅杆上挂着漆黑旗帜。
林夜眯起眼。
黑胡子的船。
他没动,手却已经按在了渡魂幡柄上。
路飞跳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喊:“喂!这次可不会再让你抢走任何人了!”
黑胡子站在船头,抬头望向殡葬馆,咧嘴一笑。他举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旋转的黑暗,像是吞噬光线的漩涡。
林夜抬起左手,伤痕隐隐发热。
他知道这一战躲不开。
但他也清楚,现在的他,不再是只能被动接招的那个殡葬师了。
牌匾上的光还未散,钟声余音仍在空中震荡。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大厅中央,正对着大门。
门外海浪翻滚,黑船逼近。
屋内的香火静静燃烧,金色火焰映在他眼角的泪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