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祭灶日。
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鹅毛大雪像扯碎的棉絮,无声无息地落在盛京侯府的琉璃瓦上,将朱红宫墙染成一片素白。西跨院最偏僻的那间耳房里,佟菡淼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破旧的锦被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像一层薄薄的纸糊在身上。
她的意识像是沉在冰水里,混沌中带着尖锐的痛。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钝痛,那是昨夜被灌下一碗“安神汤”后留下的余悸。窗外传来丫鬟们的说笑声,夹杂着远处正院飘来的丝竹声,那是她的嫡姐佟若薇在办及笄宴,满府的人都围着那位金尊玉贵的嫡小姐转,没人记得西跨院还住着一个病得快断气的庶女。
“咳咳……”佟菡淼猛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剧烈起伏,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留下几道青紫的印子。这痛感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眼前渐渐浮现出前一世临死前的画面——
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她被关在城郊的破庙里,手脚筋被挑断,只能像条蛆虫一样在冰冷的地上蠕动。嫡母柳氏穿着华贵的狐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菡淼,要怪就怪你太碍眼了。若不是你手里握着你那卑贱生母留下的信物,若不是你偏偏生了张跟先夫人有三分像的脸,侯爷怎会对你多几分关注?若薇的婚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旁边站着的佟若薇,穿着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衬得她明艳动人,可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冰锥:“妹妹,你以为侯爷真的疼你吗?他不过是把你当替身罢了。如今我要嫁入靖王府做侧妃,你这条命,正好用来给我铺路。”
然后,一碗黑漆漆的毒药被强行灌进她的嘴里,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五脏六腑,她眼睁睁看着那对母女笑着离开,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冰冷刺骨,却远不及心口的恨意。她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错信了嫡母的“慈爱”,错认了嫡姐的“和善”,更恨自己到死都没能为枉死的生母讨回公道。
“我不甘心……”佟菡淼喃喃自语,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瞬间在冰冷的脸颊上结成了霜。如果有来生,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她要让那些欺辱她、伤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符合重生救赎系统绑定条件。】
【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
【欢迎宿主佟菡淼,开启重生救赎之旅。】
佟菡淼猛地一怔,以为是自己病糊涂了,产生了幻觉。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声音,可那机械音却再次响起,清晰无比:【宿主无需惊慌,本系统旨在帮助宿主弥补前世遗憾,完成自我救赎,改变悲惨命运。】
【当前时间:大启王朝,永安十三年,腊月廿三。宿主年龄:十三岁。】
【当前主线任务:活下去。请宿主在三日内,解决自身所中之毒,并获取足够的御寒物资。任务奖励:基础医术知识*1,积分100。任务失败:宿主将再次死亡,且无重生机会。】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脑海,佟菡淼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不是在做梦!她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十三岁这一年,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完全爆发的时候!
前世的十三岁,她也是在祭灶日这天被嫡母以“风寒”为由,打发到这间偏僻的耳房,看似是让她静养,实则是为了隔绝她与侯爷的联系。也就是在这一年,嫡母开始暗中给她下毒,一点点损耗她的身体,让她常年缠绵病榻,无力与佟若薇争宠。而她的生母留下的那只据说藏着秘密的玉镯,也是在这一年被嫡母设计骗走。
“系统,我身上的毒,是嫡母柳氏下的吗?”佟菡淼压下心中的激动,在脑海中问道。她必须先弄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才能制定应对之策。
【是的,宿主。柳氏自宿主十岁起,便在你的饮食中添加慢性毒药“寒心散”,此药无色无味,长期服用会导致宿主气血亏虚、畏寒怕冷,且不易被察觉。目前宿主体内毒素已积累三年,若不及时解毒,最多只能再活半年。】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准确地给出了答案。
佟菡淼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十年起就开始下毒,嫡母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前世的她,还一直以为嫡母是真心对她好,对她的“关怀”感激涕零,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关怀”,不过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衣罢了。
“寒心散……”佟菡淼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努力回忆前世的记忆。她记得,前世有一次偶然听到府里的老中医和柳氏谈话,似乎提到过“寒心散”的解药需要几味罕见的药材,其中一味好像是“雪参”。可雪参极为珍贵,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更不用说她这个被嫡母克扣月例、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庶女了。
而且,她现在被软禁在这间耳房里,门口有柳氏安排的丫鬟看守,根本无法自由出入。想要获取解药和御寒物资,简直难如登天。
就在佟菡淼感到棘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青绿色丫鬟服的小姑娘探进头来,正是负责照顾她起居的丫鬟春桃。
春桃看到佟菡淼醒着,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快步走到床边,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您终于醒了!您都昏睡一天了,可吓死我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佟菡淼的额头,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还这么烫?柳夫人说您只是风寒,可我看您这病得蹊跷。”
佟菡淼看着春桃担忧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春桃是她生母当年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所生,对她还算忠心。前世,春桃因为偷偷给她送吃的,被柳氏发现后,杖责八十,最后被发卖到了偏远之地,下落不明。这一世,她绝不能让春桃再落得那样的下场。
“春桃,我没事,只是有些冷。”佟菡淼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外面……是不是很热闹?”她故意提起正院的及笄宴,想看看春桃的反应。
春桃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愤不平:“小姐,您都病成这样了,柳夫人和大小姐还有心思办及笄宴!刚才我去厨房给您端药,听到她们说要请靖王府的世子爷过来,还准备了好多贵重的礼物,哪还记得您啊!”
靖王府世子爷……佟菡淼的眼神暗了暗。前世,佟若薇就是通过这次及笄宴,成功吸引了靖王世子的注意,后来才得以嫁入靖王府做侧妃。而靖王世子,也是前世间接害死她的人之一。当年,她手里的信物被柳氏骗走后,柳氏转手就送给了靖王世子,以此换取了靖王府对佟若薇婚事的支持。
“春桃,你帮我看看,我的枕头底下是不是有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佟菡淼突然想起,前世她的生母留下的玉镯,一直被她放在一个紫檀木盒子里,藏在枕头底下。现在距离玉镯被偷走还有一段时间,她必须先把玉镯藏好。
春桃点了点头,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子,递给佟菡淼:“小姐,是这个吗?您放心,我一直帮您看着呢,没人动过。”
佟菡淼接过盒子,入手温润,熟悉的触感让她眼眶一热。她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镯身上雕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这是她生母唯一的遗物,也是前世她悲剧的导火索之一。
【检测到宿主持有关键物品“缠枝莲纹玉镯”,触发支线任务:保护玉镯。请宿主在一个月内,确保玉镯不被他人夺走。任务奖励:积分200,随机技能*1。任务失败:玉镯被夺,宿主将面临未知危险。】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佟菡淼握紧了手中的玉镯,眼神坚定。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母亲的遗物!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收好,藏在床板下的一个暗格里——这个暗格是她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除了她,没人知道。
“春桃,我饿了,你能帮我去厨房拿点吃的吗?最好是热乎的粥。”佟菡淼看着春桃,轻声说道。她知道,柳氏肯定会克扣她的饮食,让她无法尽快恢复体力。想要解毒,首先得有体力支撑,所以她必须先想办法填饱肚子。
春桃面露难色:“小姐,厨房的王嬷嬷是柳夫人的人,她肯定不会给您好东西的。上次我去要粥,她只给了我一碗馊掉的米汤。”
佟菡淼早有预料,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银镯子——这是她去年生日时,侯爷偶然想起她,赏给她的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她将银镯子递给春桃:“春桃,你拿着这个去,跟王嬷嬷说,就当是我换一碗热粥和两个馒头。记住,一定要热乎的,不要让她动手脚。”
春桃看着手中的银镯子,眼眶泛红:“小姐,这是您唯一的首饰了,您怎么能……”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佟菡淼打断了春桃的话,语气坚定,“只有活下去,我们才有机会。你放心,这个银镯子,以后我还能拿回来。”
春桃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把银镯子藏好,快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春桃离开的背影,佟菡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现在她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解毒,二是获取御寒物资。解毒需要雪参,可她现在既没钱,又没门路。御寒物资的话,至少需要一床厚实的棉被和一件暖和的棉衣,可这些东西,柳氏肯定不会给她。
“系统,除了主线任务,还有其他获取积分或物资的方法吗?”佟菡淼在脑海中问道。她知道,系统肯定有办法帮助她,只是需要她自己去探索。
【宿主可通过完成支线任务、触发随机事件或帮助他人解决困难等方式获取积分。积分可在系统商城中兑换药品、物资、技能等物品。目前系统商城已开启,宿主可随时查看。】系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虚拟的面板出现在佟菡淼的脑海中。
佟菡淼集中精神,看向虚拟面板。面板上分为几个板块:个人信息、任务列表、系统商城、积分余额。个人信息里显示了她的姓名、年龄、体质(虚弱,中毒)、技能(无)。任务列表里有主线任务和刚刚触发的支线任务。积分余额显示为0。系统商城里的物品琳琅满目,有各种药品、物资、技能书,甚至还有武功秘籍,不过价格都不便宜。比如她需要的雪参,在商城里标价500积分,而一碗能暂时缓解寒毒的“驱寒汤”,需要10积分。
看来,想要获取足够的积分,必须尽快完成任务或者触发其他事件。佟菡淼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窗外的大雪上。现在春桃去拿吃的了,她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在这侯府中生存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的呵斥声:“你这个贱婢,竟敢偷夫人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佟菡淼心中一紧,这声音……是柳氏身边的大丫鬟,翠儿!春桃肯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