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之国的风,是裹着冰渣的钝刀,一下下刮着裸露的岩石与更裸露的人心。暮色四合,天际最后一点灰白的光线也被墨色的云层吞噬,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压抑感沉甸甸地笼罩着这片荒芜的边境。
宇智波佐助的身影出现在一道被风雪侵蚀得斑驳嶙峋的悬崖下。他裹着一件深灰色的旅行斗篷,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找到一处勉强可容身的浅洞,他沉默地卸下简单的行囊,将斗篷上的积雪抖落,动作机械而精准,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洞内逼仄,寒意丝毫不减。他蜷缩在最深处,点燃了一小簇篝火。干枯的苔藓和少量随身携带的燃料发出噼啪的轻响,火苗微弱而顽强地抵抗着从洞口灌入的寒风,将佐助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岩壁上,像一个躁动不安的魂灵。洞外,风声凄厉,如同无数亡魂在呜咽;洞内,只有火焰的细微声响和他自己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这种绝对的孤寂,是他自我放逐的常态。他取出干粮,沉默地咀嚼,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却仿佛穿透了火焰,看到了更遥远、更灼热的东西——木叶的灯火,或是终结谷奔腾的水流。但他很快闭上了眼,将那点微澜般的情感压回心底的冰封深处。赎罪之路,不需要温暖,只需要坚韧如寒铁的意志。
深夜,风雪渐狂。佐助并未深眠,只是保持着忍者特有的半清醒状态。突然,他紫色的轮回眼在黑暗中倏地睁开,比篝火的余烬更亮。他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并非风雪的自然呼啸,而是刻意压低的、杂乱的脚步声,以及金属轻微碰撞的响动,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他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贴到洞口岩壁旁,轮回眼的超凡视力穿透密集的雪幕,锁定了不远处几个蹒跚的黑影。大约有四五人,穿着臃肿破旧的皮毛衣物,看起来像是本地的流浪忍者或者土匪,但他们的行进方式有些奇怪,带着一种异常的亢奋和躁动。
佐助本可以轻易避开,但一种直觉让他留了下来。这些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微弱的、但让他感到极其不适的查克拉波动。这波动……有种似曾相识的污秽感。
那几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可以避风的洞穴,骂骂咧咧地朝这边走来。“妈的,这鬼天气!”“快进去生火,冻死了!”
就在他们接近洞口的一刹那,佐助动了。没有预兆,他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草薙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用剑柄精准而迅速地击打在为首两人的颈侧。那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剩余三人惊骇失措,仓促间拔出武器,但佐助的身影已然融入风雪,下一个瞬间,又一人被从背后放倒。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之间,干净利落,没有杀气,却带着绝对的压制力。最后剩下的那个流浪忍者,看着同伴瞬间倒地,而那个如同死神般的黑影正缓缓转向他,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短刀“当啷”一声掉在雪地里,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饶……饶命!大人饶命!”他涕泪横流地求饶。
佐助站在他面前,兜帽下的目光冰冷如这铁之国的风雪。“你们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提问。
“我……我们是‘雪狼团’的,就在这附近混口饭吃……”流浪忍者忙不迭地回答,眼神闪烁。
佐助的脚轻轻踢了一下地上昏迷的一个同伙,让其手臂露了出来。“这是什么。”他注意到那人手腕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颜色暗沉的印记。
流浪忍者身体一僵,眼神中的恐惧更深了,还夹杂着一丝狂热。“是……是‘那位大人’赐予的力量!只要完成交易,就能得到更多!”
“那位大人?”佐助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昏迷者手腕上的印记。那是一个扭曲的、如同三条毒蛇缠绕的图案,颜色暗红,隐隐散发着不祥的查克拉。咒印! 一个熟悉的词汇在佐助脑中炸开。虽然形态有所变化,能量感觉也更加混乱邪恶,但其核心原理,与他当年在大蛇丸那里见识过的,同出一源!是谁?竟然还在进行这种危险的禁术实验?
“交易内容。”佐助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是……是收集一种‘石头’……在……在东边三十里外的废弃矿坑里……‘那位大人’的手下会在明天日落时在那里等我们……”流浪忍者被佐助的气势所慑,结结巴巴地全盘托出,“这印记能帮我们暂时提升力量,好挖掘那种石头……”
佐助的心沉了下去。事情绝不简单。大蛇丸的遗产,改良的咒印,神秘的交易……这背后隐藏的阴谋,恐怕远不是几个流浪忍者能想象的。他原本只想避开麻烦,但现在,这条毒蛇的线索直接缠了上来。
就在佐助准备进一步逼问关于“那位大人”的细节时,异变突生!
地上那个昏迷的、手腕带有咒印的流浪忍者,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下的血管像蠕动的蚯蚓般凸起,颜色变得紫黑。他手腕上的咒印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并且急剧膨胀!
“呃……啊啊啊!”那人在极度的痛苦中短暂清醒,发出非人的嚎叫,双眼完全被眼白占据。
佐助反应极快,瞬间后撤,草薙剑终于完全出鞘,横在身前戒备。他知道,这是咒印失控的征兆!
“救……救我……大人……饶……”跪着的那个流浪忍者吓得屁滚尿流,话未说完,失控者的身体像充气般鼓胀,然后——
“嘭!”
一声并不响亮却令人心悸的闷响。那人的身体竟从内部爆裂开来,化作一团弥漫着腥臭味的血雾和碎肉,将周围的雪地染得一片狼藉。咒印的光芒也随之熄灭。
幸存的那个流浪忍者直接被吓晕过去。
风雪依旧,迅速掩盖着血腥的痕迹。佐助站在原地,草薙剑尖滴落着融化的雪水。他看着那滩污秽,眼神无比凝重。这种瞬间触发、远程操控、并能致人自爆的咒印,其精密和恶毒程度,远超他之前的认知。这不再是简单的力量赋予,而是赤裸裸的灭口工具。
幕后黑手的心狠手辣与谨慎,可见一斑。东边的废弃矿坑……那里等待他的,绝不会只是几个小喽啰。
佐助收剑归鞘,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幸存者,没有理会。他重新拉好兜帽,身影决然地投入了更加猛烈的风雪之中,方向——正东。
洞口的篝火,失去了照看,在寒风中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瞬间被风雪撕碎。黑暗与严寒,重新统治了这片地域,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只留下一个沉重的问号和迫近的危险,随着那道孤独的身影,一同隐没在雪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