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钟楼像一位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渐散的晨雾中,生锈的铁门紧锁,锁链粗重,仿佛已与门框锈蚀在一起,桃矢仰头望去,高耸的塔尖直指苍穹,那里正是「翔」牌气息最活跃的地方,寻常的路径显然行不通。
他绕到钟楼背面,那里杂草丛生,墙体斑驳,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他闭上眼,再次集中精神感应,除了塔顶那活跃的「翔」牌,他还能模糊地感受到另一种力量——是「风」牌。虽然已被收服,安静地躺在魔法书中,但当他需要时,似乎仍能引动一丝微弱的联系。
一个念头闪过,既然「翔」能飞,那「风」呢?能否助他上去?
他不再犹豫,将手按在斑驳的砖墙上,意念沉入体内,引导着那股星辰魔力,同时尝试沟通书中刚刚收服的「风」。起初并无反应,但他没有放弃,脑海中强烈地浮现出“上升”的意念,混合着必须尽快到达顶端的迫切。
掌心下的砖石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轻柔但确实存在的上升气流,开始在他周身汇聚、盘旋,托举着他的身体。有效!桃矢心中一定,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这股力量。气流逐渐加强,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将他缓缓托离地面。
这感觉十分奇异,不同于任何运动体验。他并非在跳跃,而是被风温柔地承托着,沿着垂直的墙壁向上攀升。速度不算快,却稳定而持续,他必须集中精神维持着与「风」牌的微弱联系,小心地控制着气流的方向和力度,稍一分神,脚下的风团就会变得不稳。
越高,风越大。并非他操控的风,而是自然的高空气流,带着清晨的寒意,吹得他头发凌乱,衣衫猎猎作响,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景物逐渐缩小,一种眩晕感袭来,但他立刻咬紧牙关,稳住心神。不能往下看,目标在上面。
随着高度攀升,塔顶那股属于「翔」牌的自由不羁的气息也越来越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好奇?仿佛在观察这个凭借风力攀爬上来的不速之客。
终于,他抵达了塔顶边缘,那是一个开阔的平台,中央是早已停摆的巨大钟盘,指针凝固在某个被遗忘的时刻。而在钟楼最高处的避雷针尖端,一张卡牌正悬浮在那里,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牌面上,简洁而优美的线条勾勒出展翅高飞的图案——正是「翔」牌。
它似乎察觉到了桃矢的到来,轻轻颤动了一下,周围的气流随之变得活跃而调皮,像是不欢迎这位访客。
桃矢翻身踏上平台,站稳身形。周身的辅助气流散去,他脚踏实地,目光紧紧锁住避雷针尖端的卡牌。
“跟我回去。”桃矢开门见山,声音在高空的风中显得有些断续,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翔」牌没有回应,只是周身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下一秒,桃矢感到脚下一空!并非平台消失,而是他身体骤然变得轻盈无比,仿佛失去了绝大部分重量,就要被风吹走!是「翔」牌在作祟,它剥夺了他的“重量”!
桃矢踉跄一下,险些被一阵强风掀飞,他低喝一声,星辰魔力本能地运转,沉向下盘,试图对抗这种失重感。就像在脚下生了根,他勉强稳住了身体,但动作变得异常迟滞,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啧,真麻烦。”桃矢皱眉,他尝试像收服「风」牌那样,直接释放魔力化为无形之手去抓取「翔」牌。但「翔」牌极其灵活,如同真正的飞鸟,在避雷针周围轻盈地飞舞盘旋,总能间不容发地躲开魔力的捕捉。它似乎很享受这种追逐,甚至故意引动气流给桃矢制造麻烦,让他好几次差点失去平衡。
这样下去不行。桃矢意识到,单靠蛮力捕捉,在高空环境下对付以敏捷和飞翔见长的「翔」牌,效率太低,而且太消耗魔力。他需要改变策略。
他停下徒劳的追逐,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去“抓”,而是去“感受”。星辰魔力缓缓扩散开来,不再具有攻击性,而是如同水银泻地,细腻地感知着周围每一丝气流的动向,感受着「翔」牌在其中穿梭的轨迹和韵律。
它很快乐,桃矢忽然捕捉到了「翔」牌传递出的细微情绪。那是一种挣脱束缚、自由翱翔的纯粹喜悦,它并非恶意,只是本能地抗拒再次被禁锢。
理解这一点后,桃矢心中有了新的想法。他再次开口,声音放缓了些,但依旧坚定:“我明白你喜欢飞翔,但你的自由,不能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他想到了雪兔的痛苦。
「翔」牌的飞行轨迹微微一顿。
桃矢继续道,带着一种承诺般的郑重:“我不会剥夺你的力量,我需要你的力量,去帮助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回来吧,我保证,不会将你永远困在书中,当我需要翱翔天际时,你会是我最信赖的翅膀。”
这番话似乎触动了「翔」牌,它不再四处飞窜,而是悬浮在不远处,光芒柔和地闪烁着,仿佛在思考。
桃矢抓住这个机会,将星辰魔力凝聚在掌心,但不再是攻击性的网,而是一道温暖、包容的牵引光束,如同邀请一般,缓缓伸向「翔」牌。光束中蕴含着他坚定的意志和刚刚许下的诺言。
「翔」牌犹豫了片刻,最终,它轻轻颤动了一下,化作一道蓝光,主动投入了桃矢掌心的光束,融入了那本属于“日”属性的魔法书中。
书页上,原本空白的又一个轮廓内,浮现出了「翔」牌的图案,旁边是它的名字,牌面上的飞鸟图案,似乎比之前更加生动了几分。
成功了而且,比收服「风」牌时似乎更顺畅一些,消耗也更小。
几乎在「翔」牌被收服的瞬间,桃矢心中那根连接着雪兔状态的“弦”,再次被拨动了一下,那种生命力量被持续抽取的可怕感觉,又减轻了一分!虽然雪兔依旧虚弱,但趋势在向好!
桃矢长长舒了一口气,高空的冷风吸入肺腑,却带着一种释然,他低头看着魔法书中新添的成员,感受着体内消耗了近半的魔力,疲惫感袭来,但更多的是一种初战告捷的振奋和信心。
他再次引导「风」牌的力量,制造下降气流,小心地护送自己回到地面。脚踏实地后,他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钟楼顶端。
还有那么多张牌……前路漫长,但至少,他已经找到了方向,并且验证了方法。
没有停留,他背起背包,快步朝着雪兔公寓的方向走去。他迫不及待地想确认雪兔的状况是否如他感应到的那样有所好转。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钟楼附近一处建筑的阴影里,一个长着翅膀的黄色小布偶缓缓飞了出来,用爪子挠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浓浓的不安。
“搞什么鬼……库洛牌……居然被这个小子……用这种半吊子方法收服了?!而且还是两张?!”可鲁贝洛斯(小可)望着桃矢消失的方向,低声嘟囔着,“这下麻烦大了……得好好盯着他才行……”
桃矢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守护兽”盯上。他此刻心中所念,唯有那个需要他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