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照相馆”这几个字样的牌匾因长时间无人清理,锈迹斑斑。
玻璃门上贴着好几张寻人启事,不过看着有好些年头了,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了。
照相馆门前站着一个身形欣长的少年,虚握着玻璃门的把手,口中默念着:“三、二、一......”见还是没有动静,少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最终还是推开了照相馆的大门。
顿时玻璃门好似承受不住,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随后又失了声响。
坐在皮质椅上,似是店主的中年男人听到声音马上起身,看到来人搓了搓手心,心虚的说:“小岑啊,你陈叔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桌上的收音机上还放着戏曲,声音本来就大。再加上这个自称陈叔的中年男人本就心虚,导致他口中的“小岑”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少年进了门之后并没有着急说话,只是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少年过了会才站起身,对着陈叔晃了晃手机,懒洋洋地说:“陈叔,戏曲有这么好听吗?让您连约定的时间都忘了?”
少年这语气明晃晃的就是兴师问罪。
现在已是下午4点,阳光从玻璃门中折射起来,细细密密的照到了少年的脸上,使少年眯了眯眼,感觉有点不适。
而陈叔听了少年这番话,立马从桌前绕过来,一屁股便把刚刚的光给挡住了。“哎呀,小岑,”陈叔坐在少年身边,搓了搓掌心,“你陈叔也老了,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别不理你陈叔嘛。”
陈叔其实挺瘦,看着很精神,一点都不老。但撒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满满的违和感,令少年不忍直视。
一时间少年都不知道事情该说他还是先夸他,现在一把年纪了还能撒娇。
虽然上年看过很多次这种名场面,但还是不太敢看,毕竟还是太辣眼睛。
于是少年低下头,伸出白皙的手拍了拍陈叔的手,故作老成、苦口婆心的劝说:“陈叔,人可不能不守时啊,你说对吧?”
边说着,他的眼神还直勾勾的盯着陈叔。手更是也没松开,还握的更紧了。
陈叔刚凭一己之力把阳光全挡住了,加上照相馆没开灯,把少年的时候显得很黑。
单看他俩的手,不知道的还能以为他俩真是两老人的手拉手聊家长里短呢。
气氛在少年说完话之后,诡异地安静了起来,尴尬了少许。
过了会儿陈叔才爽朗地笑道:“得了吧,岑今安,别给我装什么少年老成!我早印了,就等着你来拿呢!”
“这不就是想逗逗您吗?对了,陈叔你说打印好了,纸呢?”岑今安挠了挠他蓬松的黑发,显得有点呆呆的。
“得了,小岑你别说那么多废话,我现在给你拿还不成吗?”陈叔几个箭步走到桌前,很快就从抽屉里把打印的两张单薄的纸给拿了出来。
也不懂陈叔叫人,岑今安早已等候多时,自主自觉地就把两张纸给拿走了。
......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圣旨下诏,恭敬接旨呢。
“谢了叔,下次还来。”岑今安说着掏出手机给陈叔转了1块钱。
“得了,少和你陈叔我贫嘴,”陈淑见拿完东西,就又把戏曲给打开了,一阵悠扬的声音响起,“话说小岑你打印两张成绩单干嘛?还是你和小言的,明天不就开学了?”
岑今安听后假装思索一下,便笑眯眯地说:“陈叔,你不懂,卷死江希言是我的高二flag,我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奋发图强,等会儿就拿回去贴我床头柜上!”
陈叔一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硬生生把那句“孩子,没事要不我们去精神科挂个号吧?”给它压了下去。
最终,陈叔只是拍了拍岑今安的肩,并未多言。
他这阵势整得好像岑今安脑子真有病一样。
岑今安一看他陈叔这吃瘪一样的表情,就知晓了他的内心想法,在心底偷偷的笑了笑。
“陈叔,我是认真的,你别这样。不行,你自己看看江希言的成绩单。”说着,岑今安已经把江希言的成绩单递给了陈叔,则把自己的放到了桌上。
陈叔虽说是打印的那个人,但他也没仔细看,于是一脸茫然的接过。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语文123,数学逆天般的满分,英语145,理综也是恐怖的满分。
陈叔被这成绩愣得没说话,突然觉得岑今安说的好像一点也不过分了。
陈叔:“......”
岑今安虽然早就料到了陈叔的反应,但看着陈叔像吃了屎一样的便秘表情,还是没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
“好啊,玩我是吧?”陈叔假装生气,直接把岑今安推出了人民照相馆。
岑今安也不反抗,就这么乖乖的任由陈叔把他推了出来。他也不气恼,只是抱臂看着坐在皮制椅上把戏曲调到最大声的陈叔,静静等着陈叔说话。
其实岑今安也不是真想把成绩单挂床头,只是想用来逗逗阵叔。
毕竟陈叔也才四五十岁,儿子就因救人死了。岑今安不忍心看到陈叔这副伤心模样,便加了陈叔微信,时常陪他聊聊天。
但他想卷死江希言倒是真的,毕竟他妈岑瑾老提这茬,让他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岑今安拿出手机一看,3分钟过去了。见陈叔戏瘾犯了,他便决定回去内卷了。
于是岑今安轻敲了两下玻璃门,又小声说了一句:“陈叔,先走了,下次再来找您。”
说罢,便转身离去。
岑今安刚走没几步,还依稀听得到陈叔的咕哝:“咋那么早就走了?也不知道多陪陪我,唉。”
刚说没几步的岑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