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熟的牛排

陈一飞推开门冲进古堡时，正撞见艾维森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盘，盘子里放着一块煎得金黄的牛排，旁边还摆着一小份西兰花和土豆泥。

“对不起啊，之前我……”陈一飞的道歉刚说一半，目光就落在了那块牛排上，瞬间忘了后面的话，“你这是在干什么？美国的牛排不都吃三分熟、五分熟吗？你竟然煎成全熟了！而且你不是吸血鬼吗？不吃饭的啊！”

艾维森把盘子放在石桌上，解下围裙叠好，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认真：“我不吃，但你要吃饭。你说过‘入乡随俗’，这是你们中国的俗话，不过你不能吃生的。三分熟的牛排半生半熟，里面可能有寄生虫，吃了会拉肚子，对身体不好。”

他指了指旁边的玻璃杯，里面装着温水：“水是我烧开后放凉的，你也不能喝冰水，之前你说喝了冰水会胃疼。我们吸血鬼不用喝水，但你得喝。”

陈一飞看着桌上的牛排和温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酸。他之前跟艾维森吵架时说的那些气话，甚至还把十字架扔在他面前，可艾维森不仅没生气，还记着他不能吃生肉、不能喝冰水的习惯，特意煎了全熟的牛排，烧了温水。

“你……”陈一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吃牛排，就是刚才跟你吵架，心里有点乱……”

“我知道。”艾维森打断他，走到石桌旁坐下，“你要是实在不想吃牛排、披萨、炸鸡、汉堡、薯条，或者墨西哥卷这些外餐，我可以点外卖。不过美国的外卖没有中国的快，可能要等半小时。”

陈一飞看着那块全熟的牛排，上面还撒了点黑胡椒和盐，虽然卖相不如餐厅里的精致，却看得出来是用心做的。他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虽然煎得有点老，但味道意外地不错，带着淡淡的肉香。

“不用点外卖了，这个就挺好。”陈一飞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其实全熟的牛排也挺好吃的，比三分熟的香。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生肉？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啊。”

“你上次在镇上的餐厅，点了三分熟的牛排，吃了两口就吐了，说觉得恶心。”艾维森回忆着，“后来你跟我说，你从小就不吃生的东西，连生鱼片都没吃过，吃了容易拉肚子。”

陈一飞愣了一下，他都忘了自己说过这话，没想到艾维森记得这么清楚。他放下刀叉，看着艾维森，认真地说：“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还跟你吵架，把十字架扔在你面前……”

“没关系。”艾维森笑了笑，眼底的暗红柔和了许多，“我知道你是担心外婆，才会那么冲动。刘老板的事，我已经让阿拉斯加去查了，他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先好好吃饭，别担心。”

陈一飞点点头，又拿起刀叉，大口大口地吃起牛排来。他觉得，这是他来美国这么久，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不是因为牛排有多好吃，而是因为做饭的人，把他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

“对了，”陈一飞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你以后别再系围裙了，跟你这黑色礼服一点都不搭，看着怪怪的。”

艾维森挑了挑眉：“那下次让艾拉给你做？”

“别别别！”陈一飞赶紧摆手，“还是你做吧，艾拉做的面包比石头还硬，我可不想把牙崩了。”

艾维森笑了，看着陈一飞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第一次觉得，古堡里有了烟火气，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