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感情大抵如此,越是刻意遗忘,越会在某个瞬间汹涌而来。或许是艾维森当吸血鬼太久,忘了凡人的情感会这样牵肠挂肚,可陈一飞没忘——哪怕记忆被洗去,那些刻在心底的牵挂,还是会在梦里翻涌。
夜里,陈一飞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枕头湿了一片。梦里的画面清晰得可怕:牧师拿着银色的匕首,逼近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他嘶吼着质问:“牧师,你要干什么?想钱想疯了吗?警察不管吗?这就是你们美国的作风?”他还看到那人苍白的脸,听到自己喊出一个名字——艾维森。“艾维森好歹是个历史人物,你们不尊重吗?”
他摸了摸脸颊,全是冰凉的眼泪。“这不是梦……”他喃喃自语,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疼。为什么梦里的记忆那么真实?那些和“艾维森”有关的温馨片段明明很模糊,可心疼的感觉却那么真切——是一起吃全熟牛排的画面?是某个夜晚相握的冰冷手掌?还是那句没听清的“朋友”?
他翻身下床,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美国原版吸血鬼小说”“吸血鬼能力设定”“银器对吸血鬼的影响”“人工太阳灼伤处理”……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信息,他一条一条地看,眼睛越睁越大。原来银器会让吸血鬼皮肤溃烂,人工太阳的灼烧比普通火焰疼百倍,而洗去记忆的能力,往往伴随着施术者的巨大消耗。
“艾维森……”他又念出这个名字,眼泪再次掉下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回国后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会心疼——那个人,是他的朋友,是为了保护他才洗去他的记忆,而现在,那个人可能正在美国的古堡里,忍受着牧师的折磨。
他关掉电脑,冲到衣柜前翻找护照。外婆被他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问:“一飞,大半夜的干什么?”
陈一飞拿着护照,语气坚定,眼里闪着光:“外婆,我要出国。”
“出国?你刚回来没几天啊!”外婆愣住了。
“我要去救一个人。”陈一飞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笃定,“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他现在有危险。我之前忘了他,可现在我想起来了——哪怕记忆还是模糊的,我也知道,我必须去救他。”
外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帮他理了理皱巴巴的护照:“去吧。外婆知道你不是冲动,你心里装着事。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管能不能找到他,都要平安回来。”
陈一飞点点头,抱住外婆:“您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还会带他一起吃您做的糖醋鱼。”
他连夜订了飞往美国的机票,翻出之前从美国带回来的旧手机——里面没有艾维森的联系方式,却存着一张模糊的照片:背景是一座古老的古堡,他站在门口,身边似乎有个穿黑色礼服的身影,只是那身影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缕白色的头发。
陈一飞握紧手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艾维森,等我。这次,换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