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迅速红了,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那双抚过他脸颊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鹤球完全懵了。他不明白。审神者……不都是至高无上,视他们如草芥蝼蚁的吗?为什么这个审神者,会露出这种……像是“心疼”一样的表情?
不可能。是陷阱。一定是新的、更可怕的玩弄方式。
他更加恐惧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语无伦次地重复:
鹤球“对、对不起!鹤球错了!鹤球不该哭!不该弄脏地板!求求您,求求您……”
审神者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她伸出双臂,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布满裂痕的绝世珍宝,将他整个小小的、颤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一股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不是那种用灵力强行模拟出的、虚假的暖意,而是真实的、带着生命温度的怀抱。
他的三头身体积很小,被她稳稳地托在臂弯里,他的脸颊不可避免地贴上了她颈侧的肌肤,能感受到脉搏平稳而有力的跳动。
审神者“不怕了……”
她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强忍哽咽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审神者“在这里,不用道歉。不用害怕。”
鹤球彻底僵在了这个怀抱里。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反应模式,所有的生存法则,在这一刻全部失效。
他像一座被抽离了基石的沙塔,轰然倒塌,只剩下最原始的茫然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微弱的贪恋。
审神者抱着他,转过身,面向庭院里那些沉默的刀剑男士们。
直到这时,鹤球才从审神者的肩头,看清了他们的全貌。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压切长谷部,药研藤四郎,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很多很多,他认识或不认识的面孔。
他们穿着各自整洁利落的出阵服或内番服,身姿挺拔,眼神……复杂得让他害怕。
没有一个人身上,带着那种被“逸闻”扭曲后的、怪异的特征。没有哪个清光会因为“容易被折断”的传闻而真的在身上布满裂纹;
没有哪个安定会因为“噬主”的逸话而双眼赤红充满戾气;没有哪个刀剑,会像他那个世界的同伴们一样,被强行改造成符合某种扭曲审美的、支离破碎的“奇形种”。
他们是完整的。正常的。像历史画卷和传说中走出来的,真正的付丧神。
而他们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这个被审神者抱在怀里,穿着可笑缩小版衣服,哭得一塌糊涂的三头身“鹤丸国永”身上。
那沉默是厚重的,带着千钧的重量。惊愕褪去后,是某种沉郁的、酝酿着的风暴。几个短刀,如五虎退,已经红着眼眶,害怕似的往一期一振身后躲了躲。
药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仔细扫过鹤球身上每一处不自然的细节。压切长谷部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握着本体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