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社的例会结束时,窗外已经飘起了细雪。11月的北京,寒风裹着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可会议室里却暖融融的——刚讨论完下期校刊的选题,社长把一叠打印好的征稿启事递给我:“林素,你写的《燕园冬思》反响特别好,这期校刊想让你再写一篇关于乡村教育的短评,教授说你的视角很特别。”
我接过征稿启事,指尖触到纸页上“乡村教育”四个字,心里猛地一动。上次在图书馆看到的那本乡村教育书籍,那些关于小镇孩子求学难的文字,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我抬头对社长笑了笑:“好,我一定好好写,争取下周给您。”
走出会议室,雪下得更大了。未名湖结了薄冰,博雅塔的轮廓在雪雾里若隐若现,几个学生裹着厚棉袄在湖边拍照,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我紧了紧围巾,心里却不像这天气般清冷——自从决定以后要回家办学校,每一次和“乡村”“教育”相关的机会,都像一束微光,引着我往更清晰的方向走。
回到宿舍,桌上放着一封家里寄来的信,是强子写的。我赶紧拆开,信纸被他折得整整齐齐,字迹比之前工整了不少:“姐,我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三!王老师说我有希望考上县一中,但是最近班里有几个同学说我姐在北大‘耍手段’,还说你不让苏婉清上学是‘心狠’,我跟他们吵架了,把你给我的奖状都带去了,他们就不说话了……”
看到“吵架”两个字,我心里一紧,赶紧往下看:“姐你别担心,王老师后来找他们谈话了,说那些都是顾明远瞎编的,还在班里读了你给我的信,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靠自己考上北大的,都跟我道歉了。对了,爸最近在工地涨工资了,妈说要给你寄毛衣,让你在北京别冻着……”
我捧着信纸,眼眶慢慢热了。强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要新书包的小屁孩,学会了为我辩解;爸涨了工资,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王老师还在帮我澄清谣言——这些细碎的好,像暖炉里的炭火,一点点焐热了我前世留下的伤疤。
我立刻给强子回信,告诉他别为了别人的闲话吵架,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还跟他说我在北大参加了文学社,发表了文章,等放假回去带他看校刊。我还特意在信里叮嘱妈,不用给我寄毛衣,北京的冬天有暖气,让她把钱留着给自己买件新棉袄。
写完信,我想起之前教授提到的“全国大学生乡村教育论坛”,下个月要在北师大举办,教授说可以推荐我去参加。我翻出教授给的论坛资料,里面写着“探讨乡村教育现状与未来方向”,还有不少高校的学者和一线乡村教师会参加。
这是个好机会!不仅能学到更多关于乡村教育的知识,还能认识志同道合的人,说不定还能为以后办学校积累资源。我立刻拿着资料去找教授,教授见我主动来问,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你的短评写得很有思考,正好可以把你的想法带到论坛上,跟大家交流交流。”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一边写校刊的短评,一边准备论坛的发言材料。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查资料,从民国时期的乡村教育实践,到现在偏远地区的教学案例,记满了两个笔记本。室友们见我忙,主动帮我占图书馆的位置,李梅还帮我改短评的措辞:“这里可以加个你老家的例子,更真实。”
短评发表那天,校刊被一抢而空。我在食堂吃饭时,听到两个女生在讨论:“你看林素写的《乡村的孩子需要什么》,说得太对了!我老家那边的小学,连像样的课本都没有。”另一个女生说:“她还提到要‘让知识走回家乡’,我以后也想回老家当老师!”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满是成就感。原来我的文字,真的能影响别人,真的能为乡村教育做一点小事。
论坛举办那天,我起了个大早,穿上妈给我做的蓝色棉袄,背着装满资料的书包去了北师大。论坛现场坐满了人,有白发苍苍的教授,有穿着工装的乡村教师,还有和我一样的大学生。我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手里紧紧攥着发言提纲。
轮到我发言时,我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在小镇的经历、看到的乡村教育问题,还有对未来办学校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来自一个偏远小镇,小时候看到很多同学因为家里穷、没老师,早早辍学打工。我自己差点因为被人抢了录取通知书,一辈子困在小镇……我希望以后能在家乡办一所学校,让每个想读书的孩子,都有书可读,都能走出家乡,再回来建设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