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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

恐怖故事新合集

村里人都说,后山的堰塘淹死过三个孩子。

我是第四个。

沉下去的那一刻,无数双冰冷的小手抓住我的脚踝往下拽。

我拼命挣扎,喝饱了水,意识模糊。

突然,那些手松开了。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你来了,正好,我们缺一个替身。”

“但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回去,带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来。”

“她在你家厨房。”

我猛地醒转,躺在堰塘边,浑身湿透。

跌跌撞撞跑回家,推开厨房门。

只见妈妈系着一条我从未见过的红色围裙,正在磨刀。

她回头对我一笑:“醒了?妈给你杀只鸡叫叫魂。”

 

堰塘的水比我想象的要冷,像一下子扎进了冬天腌酸菜的那口大缸,寒气瞬间刺透了薄薄的夏衫,直直扎进骨头缝里。眼前是浑浊的绿,带着塘底淤泥翻涌上来的腥味,猛地灌进口鼻。我胡乱蹬着腿,身子却像挂了秤砣,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水没过头顶,光线在头顶的水面上晃荡,越来越远。耳朵里灌满了水沉闷的呜咽声,还有另一种声音,细碎、密集,像是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很多手指甲在刮擦粗糙的石头。

就是在这时候,它们来了。

无数双小手,冰冷的、带着某种黏滑触感的小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抓住了我的脚踝、小腿,甚至腰际。那冰冷不是寻常的凉,是那种死了很久的东西才有的,能冻僵血液的阴寒。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手脚并用,想要甩脱。可那些小手力气大得惊人,铁箍一样死死攥着我,把我往更深的、漆黑一片的水下拉拽。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挤出去,混浊的塘水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又辣又涩。胸口憋得像要炸开,脑子开始发昏,眼前的绿变成了沉沉的黑。我要死了,就像村里老人吓唬小孩时说的那样,像前头淹死的那三个一样,变成这堰塘里的水鬼了。

就在意识快要断掉的那一下,所有的拉扯力骤然消失了。

那些冰冷的小手,一下子全松开了。

下沉停止了,我悬在冰冷的黑暗里,像一片即将腐烂的叶子。

然后,一个声音,贴着我耳朵响起来。那声音湿漉漉、滑腻腻,像是含着一口水在说话,又像是很多个小孩的声音叠在一起,尖细又苍老:

“你来了……”

水流微微扰动。

“正好,我们缺一个替身。”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贪婪。

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陡然变得嫌恶,甚至带着点……失望?

“但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僵在水里,连本能的挣扎都忘了。

“你回去。”那声音命令道,每个字都带着水草的腥气,“带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来。”

穿红衣服的女人?谁?

“她在你家厨房。”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托住了我的后背,猛地向上一推!

“咳!咳咳咳!”

我猛地吸进一口混杂着泥腥味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肺管子火辣辣地疼。天光刺眼,我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堰塘边的泥地上,浑身湿透,衣服紧紧贴着皮肤,冷得直打哆嗦。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刚才水下的经历,像一个短暂又无比真实的噩梦。

但我知道不是梦。喉咙里塘水的味道,身上冰冷的触感,还有脚踝处似乎还未散尽的、被无数小手抓握过的隐约刺痛感,都在提醒我那是真的。

水鬼……替身……穿红衣服的女人……我家厨房……

一个激灵,我撑着发软的手脚爬起来,也顾不上浑身滴水,跌跌撞撞就往家跑。泥路被太阳晒得有点烫脚,却丝毫驱不散我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回家!快回家!

院子门虚掩着,我一把推开,冲进堂屋,脚步没停,直扑通往厨房的那扇小门。厨房里光线有点暗,弥漫着熟悉的柴火和饭菜的味道。

“吱呀”一声,我推开了厨房门。

只见妈妈背对着我,站在灶台前。她今天系着一条围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崭新,颜色鲜红得像血。

她手里拿着家里那把厚重的切菜刀,正在磨刀石上一下一下地磨着。刺啦……刺啦……声音缓慢而规律,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磨刀声停了。

妈妈缓缓转过身来。

她脸上是我看惯了的、带着点操劳痕迹的笑容,眼角有细细的皱纹。

“醒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更温柔了些,“妈给你杀只鸡叫叫魂。”

她的目光落在我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上,那笑容似乎更深了点,在厨房昏暗的光线下,映着身上那抹刺眼的红,莫名地让我从头皮凉到了脚后跟。

叫魂?

我死死盯着她手里那把被磨得雪亮的刀,刀刃反射着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晃了一下我的眼。

还有她身上,那条红得那么不合时宜的围裙。

妈妈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平日里看惯的慈祥,可现在,那慈祥底下像是有冰碴子在反光。她手里的菜刀磨得飞快,刃口亮晃晃的,照出我惨白、滴着水的脸。

叫魂?我们这儿是有这个说法,孩子受了惊吓,杀只公鸡,用鸡血点在额头,念叨几句,把吓跑的魂叫回来。可那是小时候,而且,从来没用过这么……这么崭新的、红得扎眼的围裙。也从不曾是在我刚从淹死过人的堰塘里爬出来,带着水鬼索要“穿红衣服女人”的指令回家的时候。

“站着干啥?快去里屋把湿衣服换了,当心着凉。”妈妈像是没看见我眼中的惊惧,或者说,她看见了,却觉得那只是落水后的正常反应。她转过身,又继续磨那本就已经锋快无比的刀,刺啦——刺啦——每一声都刮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厨房门口的青石板上,冰冷从湿透的裤腿往上爬。水鬼的话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带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来……她在你家厨房。”

红衣服。眼前只有这条红围裙。

它是哪来的?妈妈以前的围裙是蓝布碎花的,洗得发白。这条红得那么彻底,像刚染上去的……血。

我不敢想下去。喉咙发紧,想开口问,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的气音。

妈妈停下动作,侧过半张脸,光线从窗户斜打过来,在她另一半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怎么了?吓傻了?没事了,妈在这儿呢。”她语气轻柔,却让我脊背发凉。那个“在这儿”的“这儿”,听起来不像是个安全的地方。

我强迫自己移动发软的双腿,退出了厨房。每一步都感觉背后有那双拿着刀的眼睛在盯着。我没有去里屋换衣服,而是缩在了堂屋门槛上,抱着膝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院子里,妈妈拎着刀出来了。她走向鸡笼,动作利索地抓出那只最肥的大公鸡。公鸡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扑棱着翅膀,发出惊恐的啼叫。

妈妈的手很稳,红色的围裙在阳光下刺得我眼睛生疼。她捏住鸡翅膀,把鸡头往后一掰,露出脖颈。那把雪亮的刀贴了上去。

我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堂屋靠墙的立柜上,那面有些年头、水银斑驳的旧镜子里,我无意中瞥见了一个模糊的倒影。

妈妈站在鸡笼旁,手起刀落。

可镜子里……镜子里她身上的红围裙,颜色好像在流动,像是有生命一般,红得更加深邃,几乎发黑。而她的脸,在晃动的镜像里,似乎挂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极其陌生的僵硬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不像是在杀鸡,倒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刀光一闪。

鸡惨叫一声,鲜红的血喷溅出来,有几滴,溅到了那条红围裙上。

奇怪的是,血滴落在上面,并没有显得更红,反而像是被那围裙吸了进去,瞬间就融为了一体,只留下一点点更深色的湿痕。

妈妈提着还在蹬腿的鸡,朝我走来。鸡血滴滴答答,在泥地上画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红线。

“来,乖,过来。”她朝我招手,脸上的笑容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异常灿烂,甚至有点……癫狂的感觉,“妈给你叫魂,叫了魂就没事了。”

我看着她越走越近,看着那条吸了鸡血后仿佛更加鲜艳欲滴的红围裙,看着地上那道指向我的血线。

水鬼要的,真的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吗?

还是说,它们要的,是某个……正在被“红色”侵染、或者已经被侵染了的……东西?

我坐在门槛上,往后缩了缩,浑身冰冷,看着妈妈和她手里垂死的公鸡,还有那条红得妖异的围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叫魂?

我的魂,好像已经留在那口冰冷的堰塘里了。

而现在,另一个东西,或许正跟着妈妈,跟着那条红围裙,一起回来了。

妈妈提着还在微微抽搐的公鸡,鸡血滴滴答答,在她脚边绽开一小朵一小朵暗红的花。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甚至更盛,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可那双看着我眼睛,却像是两口深井,映不出半点光,只有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

“来,别怕,就一下,叫了魂就好了。”她蹲下身,离我很近,那股熟悉的、带着油烟和泥土气息的味道里,混入了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水塘底淤泥的腥涩。

我的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木门框,退无可退。眼睛死死盯着她指尖那抹将干未干的血迹,又飞快地扫过她胸前那片刺目的红。围裙……这围裙绝对有问题。它不是布料,倒像是一层刚刚剥下来的、湿漉漉的皮。

她伸出沾着鸡血的手指,冰凉黏腻的触感,就要点上我的额头。

就在那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侧头,尖声叫道:“别碰我!”

手指擦着我的太阳穴划过,留下了一道湿冷的痕迹。

妈妈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笑容像是水面上的油彩,晃动了一下,但没有消失。她歪着头,用一种极其缓慢的、仿佛每个字都需要仔细斟酌的语调问:“咋了?娃儿,吓着了?妈这是为你好……”

她的声音还是妈妈的声音,可那拖长的尾调,那里面蕴含的某种非人的耐心,让我毛骨悚然。这不是我娘!我娘不会在我刚从水里爬出来、魂不守舍的时候,磨那么快的刀,不会系着一条从未有过的血红围裙,更不会用这种……像是打量祭品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围裙……”我声音发颤,几乎语无伦次,“这围裙哪来的?我以前没见过!”

她的目光,终于从我脸上,缓缓移到了自己胸前的红围裙上。她甚至用那只干净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布料,动作带着一种怪异的怜爱。

“哦,这个啊……”她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刚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好看不?喜庆。”

翻箱倒柜?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鲜艳的东西?我娘向来节俭,衣服都是素色耐脏的。

她不再给我发问的机会,那只沾血的手再次坚定地朝我的额头按来。这一次,我没能躲开。

冰凉的、带着腥气的触感,牢牢印在了我的眉间。

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堰塘底下。冰冷刺骨的水包裹着我,无数细小的、滑腻的东西在我皮肤上爬过。耳边响起了那种含混的、重叠的私语声,比之前更加清晰:

“……一个……还差一个……”

“……红……好看……”

“……来……快来……”

我猛地一抖,几乎要呕吐出来。

妈妈却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的亢奋稍稍褪去,换上了一丝疲惫。她站起身,把不再动弹的死鸡随手丢在墙角:“好了,魂叫回来了。你去换身干衣服,妈给你炖鸡汤压惊。”

她转身又走进了厨房,系着那条红得滴血的围裙。

我瘫坐在门槛上,额头上那个血指印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脑仁疼。水鬼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

“还差一个……”

它们说的“替身”,难道不只是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去替换?它们要的,是完成某个“数目”?而我,因为某种原因(也许因为我是男孩?也许时辰不对?),不符合条件,所以被放了回来,成了一个……诱饵?一个帮它们寻找真正目标的工具?

那真正的目标是谁?穿红衣服的女人?还是……被这条诡异的红围裙“选中”的人?

妈妈系上围裙前后的样子,在我脑子里交替闪现。平时的唠叨关切,和刚才那带着非人兴奋的“叫魂”仪式。

鸡血……叫魂……红围裙……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骤然缠紧了我的心脏。

我们这儿的老人偷偷说过,有些邪门的东西,能借着至亲之人的手,借着“为你好”的名头,悄无声息地附上来,完成它们的事。叫魂,有时候叫回来的,可不一定是自己的魂。

妈妈系上那条围裙开始,她也许就不完全是我妈妈了。

或者,更可怕的是,那条围裙,或许本身就是水鬼带来的“聘礼”?它在挑选,在侵蚀,在把“穿红衣服的女人”,变成它们想要的样子?

我抬起头,透过厨房敞开的门缝,看到妈妈正在灶前忙碌。红色的背影在蒸汽里若隐若现,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笃,笃,笃,每一声都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鸡汤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混合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水腥气。

水鬼没有放过我。

它们放我回来,是为了钓来更大的“鱼”。

而这条“鱼”,现在系着红围裙,正在给我炖汤。

我该怎么办?

鸡汤的香味越来越浓,混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水塘腥气,在堂屋里弥漫开来。我坐在门槛上,额头上那个鸡血指印像一块冰,死死地烙在那里,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厨房里,妈妈哼起了歌。是一首很老的、调子婉转的谣曲,村里老人都会哼,但此刻从她嘴里唱出来,却带着一种黏腻的、拖长的尾音,不像欢快,倒像某种招魂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让我想起水下那些窃窃私语。

“……月娘光光,照水塘,水鬼娘娘,找替身哟……”

我的胃一阵翻江倒海。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水鬼怕什么?老人好像说过,怕火,怕阳气重的东西,怕……撕破它们的伪装?

我的目光扫过堂屋,最后落在墙角那堆准备引火的干柴上,旁边还有一盒受了潮、平时很少用的火柴。

妈妈端着一个大汤碗走了出来,热气腾腾,鸡汤油汪汪的,上面飘着几点葱花。她脸上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把碗放在我面前的矮桌上。

“来,趁热喝了,发发汗,驱驱寒。”她说着,又用手摸了摸那条红围裙,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喝了汤,就什么都好了。”

那条围裙,在昏暗的光线下,红得更加深邃,仿佛刚刚浸饱了鲜血。我甚至能看到,围裙边缘靠近她脖颈的地方,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水珠渗出来,像是……刚从水里捞起一样。

我盯着那碗汤,乳白色的汤汁下,隐约可见沉浮的鸡肉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汤里翻滚的,不是鸡肉,而是别的东西,是水草,是淤泥,是……

“喝呀。”妈妈催促道,声音依旧温柔,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慢慢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碗边。就在这一刹那,厨房方向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妈妈下意识地回头朝厨房看了一眼。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面前的矮桌掀翻!

“哐当!”

汤碗摔得粉碎,滚烫的鸡汤和鸡肉泼洒出来,溅得到处都是,更溅到了妈妈那条红围裙上和她的脚面上。

“啊——!”妈妈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完全不是她平时的嗓音。她猛地扭回头,脸上的慈祥笑容瞬间扭曲,变得狰狞可怖,眼睛瞪得几乎裂开,瞳孔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更可怕的是,被热汤溅到的地方,那条红围裙竟然像是被灼烧一样,冒起了丝丝缕缕淡黑色的烟气,发出一股浓烈的、如同水草腐烂的恶臭!

她不是我妈!

我肝胆俱裂,连滚带爬地扑向墙角的柴堆,一把抓过那盒火柴。手抖得厉害,划了第一下,灭了;第二下,火柴梗断了。

“你……找死!”身后的“妈妈”发出低沉的、仿佛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怒吼,带着水浪拍岸的回响。她不再掩饰,身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朝我扑来,手指弯曲成爪,指甲似乎瞬间变得乌黑尖长。

第三下!

“嗤——”火柴终于划着了,微弱的火苗跳动起来。我看也不看,直接将燃烧的火柴扔向了那堆干燥的引火松针。

轰!

松针极易燃,火苗瞬间窜起,点燃了旁边的干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呃啊——!”火焰升腾的刹那,“妈妈”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双手猛地抱住了头,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她身上的那条红围裙,在火光照耀下,颜色开始剧烈地变幻、流淌,仿佛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细小的人脸在布料下挣扎、哀嚎!那些赫然是之前淹死的孩子的脸!

水塘的腥臭气息浓郁到了极点。

我趁机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院门。身后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还有那种非人的、饱含怨恨的嘶鸣。

我拼命跑,不敢回头,沿着村路一直跑,直到看见第一户人家的灯火,直到听见人声,才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

后来,村里人救火的人说,我家厨房和堂屋烧毁了一部分。他们找到了我妈妈,她昏倒在院子里,身上穿着平时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哪里有什么红围裙。

只是,她的额头正中,有一个淡淡的、洗不掉的暗红色印记,像是指甲掐出来的。

妈妈醒来后,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只记得要去杀鸡,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大家都说我是在堰塘淹糊涂了,产生了幻觉,又不小心打翻油灯引起了火灾。

只有我知道不是。

堰塘的水,比以前更加幽绿了,深不见底。

而妈妈虽然回来了,但有时候,在黄昏光线黯淡的厨房里,我偶尔会看见她对着空无一物的墙角,露出一个极其短暂的、陌生的微笑。那种情,和我那天在“她”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水鬼不要我了。

但它们似乎,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居所。

我每天看着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再也不敢让她穿任何红色的衣物。每当夜幕降临,水塘的方向总会传来细微的、像是很多人在水下窃笑的声音。

它们在等。

等那条“红围裙”,彻底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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