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日,冰岛·雷克雅未克
极光观测站外,一辆灰色陆地巡洋舰缓缓停稳。
车门推开,沈知遥先落地,左臂仍缠着轻薄压力绷带,颜色被夜色吞没。
林羡跟下,手里提着一只铝合金公文箱——里面不是武器,是一份即将改变游戏规则的"极昼协议"。
头顶,绿色的极光带像被谁随手挥动的绸缎,无声翻滚。
沈知遥侧头,声音被冷风吹得七零八落:"回冰岛的第一件事,不是结婚,是点火。"
林羡把围巾往上拉,盖住扬起的唇角:"那就先点火,再结婚。"
次日 09:00 冰岛大学·量子计算中心
会议厅通体纯白,落地窗外是尚未封冻的托宁湖。
长桌一侧,坐着DEEP-SEA"善后清算委员会"的六名代表——
他们并非母港残党,而是曾被组织裹挟的各州数据商,只想在即将到来的全球听证里保命。
长桌另一侧,只有两把椅子。
沈知遥把"极昼协议"推到中央,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会议厅的暖气都为之一滞——
"三条:
1. 交出全部后门密钥,由玫瑰安全基金托管;
2. 协助追踪仍潜逃的Tier8以上成员;
3. 公开源代码,接受五国联合审计。
签字,活;拒签,全球同步诉讼。"
她指尖轻点桌面,像给倒计时定调:"十秒。"
十秒内,会议厅只剩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第六秒,首位代表落笔;第十秒,六份签名完成。
沈知遥把文件递到林羡手里,声音低而温柔:"存档。"
同日 15:30 蓝湖温泉·私人岩洞
乳蓝色水汽浮在黑色火山岩之间,像被地心挤出的梦境。
两人倚在岩壁,只露出肩颈,水面飘着一只防水保温盒——
里面躺着两枚再简单不过的白色金属环,内壁各刻一行小字:
——「Polar Day ∞ Polar Night」
沈知遥把其中一枚套进林羡无名指,声音被水汽煨得低哑:
"极昼是你,极夜是我,环在一起,就是永恒。"
林羡把另一枚推进她指根,指腹摩挲那行小字,笑里带着潮气:"那就永恒,一秒都不许掉线。"
9月5日 夜 冰岛·钻石海滩
黑色火山沙上,碎冰被潮水推上岸,在车头灯照射下闪出幽蓝,像散落的星。
沈知遥生起一簇小型篝火,火光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路伸到北冰洋。
林羡从后备厢拿出一只旧纸箱——
里面是整整一百张打印好的A4:
《DEEP-SEA母港罪行清单》
她把它们一页页丢进火里,火舌卷上纸角,灰烬被风吹向海面。
"证据都交法庭了,还烧?"
"留一份给过去,让它在火里认罪。"
沈知遥抬手,把最后一页丢进火堆,火光映在她瞳孔,像替谁举行最后的葬礼。
9月7日 中国·江城
飞机穿破云层,城市灯火在脚下铺开,像被谁打翻的银河。
沈知遥把额头抵在舷窗,声音轻得像自语:"回来了。"
林羡握住她手,指腹在那枚白色指环上画圈:"带着光回来。"
9月10日 江城·中院
庭审进入最后一天,旁听席座无虚席。
Ascidia作为第一证人,指认DEEP-SEA全部 Tier 结构、资金流向、母港坐标。
她灰发剪短,穿着素白衬衫,声音平静得像在朗读别人的遗嘱。
当检察官出示"光锚"芯片时,她侧头看向被告席——
杜聿晟、前董事七人,以及尚未归案的面具人空位。
那一眼,像把最后一颗钉子敲进棺材。
法槌落下,连续十五年、无期、死刑……
宣判声在法庭回荡,像替长夜合上棺盖。
同日 18:00 2701 屋顶花园
新玫瑰第二次开花,颜色比盛夏更深,像被秋风灌了酒。
沈知遥把小型投影对准白墙,实时直播冰岛极昼——
太阳悬在地平线之上,不肯沉落,像为谁守着最后一盏灯。
林羡把笔记本合上,推到她面前——
屏幕停在最后一行代码:
【Rose Firewall ∞ Global Open Source】
发布状态:√已完成
她抬眼,看沈知遥被投影光映亮的侧脸,忽然笑:"火点完了,该点婚礼了?"
沈知遥把投影遥控器递给她,声音低而软:"仪式开始。"
9月15日 冰岛·雷克雅未克 旧码头
凌晨零点,极昼仍在继续,粉霞与金色云团交织,像天空被谁打翻的调色盘。
码头尽头,一座由集装箱改装的临时礼台被刷成纯白,顶端悬挂着两串鲸骨风铃,风过时,发出清脆而悠长的碰撞声。
沈知遥穿着白色西装,领口别着那枚火山岩领针,海风把她的额发吹得凌乱,却掩不住眼底的亮色。
林羡一袭素白长裙,裙摆被浪涌溅湿,她却毫不在意,赤脚踩在木质地台上,指间握着一束用极昼苔藓与黑火山石点缀的手捧花。
没有宾客,没有乐队,只有停泊在港口的破冰船做见证,船头挂着一面手工织成的旗帜——
白底银线,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玫瑰,像小孩子手指画,却热烈得刺目。
仪式的婚誓由两人亲自撰写,被打印在一张防水的米白绢布上,边角别着那枚曾穿越爆炸、公海与极夜的白色指环。
沈知遥先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却字字清晰地落进林羡耳蜗——
"我把我所有光锚交给你,包括我的阴影;
此后,极昼是你,极夜也是我,
我们互为灯塔,永不熄灯。"
林羡把绢布转向自己,尾音被浪声掩住一半,却反而更显笃定——
"我把我所有暗门交给你,包括我的废墟;
此后,玫瑰是你,荆棘也是我,
我们互为归岸,永不出逃。"
交换戒指时,沈知遥把第二枚火山岩环推进林羡无名指,内壁新刻的小字在极昼下闪了一下——
「∞ 余霞成绮」
林羡捧起沈知遥的脸,在鲸骨风铃的撞击声里落下一个吻——
短暂、温热、带着海盐和苔藓的苦甜味,像替整个长夜合上棺盖,也为余生按下开机键。
婚礼结束·清晨 02:10
集装箱礼台被拆成平板,装船运回市区,旧码头重归寂静。
两人坐在码头尽头,脚边放着那只曾穿越爆炸与巨浪的银色手提箱——如今它空空如也,箱盖内侧贴着一张新便签:
「任务:余生存档 状态:√已完成」
沈知遥把空箱推入海中,浪头打来,箱体翻覆,像一艘退役的战舰,缓缓沉入极昼的光晕里。
林羡把额头抵在她肩窝,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光:
"沈知遥,我们把深渊过成了灯塔,把极夜过成了极昼,接下来——"
"接下来,把余生过成永远。"
回程飞机上
飞机穿破云层,极昼被留在脚下,像一条永不熄灭的光带。
沈知遥把林羡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落在引擎轰鸣里,像存档,也像誓言:
"余霞散尽,我们仍亮。"
"长夜终明,我们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