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十一月的风裹着冷意，贺盛舟把书包往身后一甩，拳头已经落在了黄毛的下巴上。巷子里没什么人，只有垃圾桶被撞得发出哐当声——这是这周第三次被堵，对方嘴里还嚼着污言秽语，说他“没爹没妈还敢抢名次”，他实在压不住火。

“不是说没力气吗？”黄毛捂着脸后退，另外两个男生刚要上前，就被一道声音喝住：“住手！”

是同班的林晓，抱着一摞作业本路过，见状直接把本子往地上一放，掏出手机对着他们：“我已经拍下来了，再打我就发给教导主任！”她平时看着文静，此刻却梗着脖子，眼神半点不含糊。那伙人怕真被记过，撂了句“下次再找你算账”就跑了。

“谢了。”贺盛舟甩了甩发麻的手，校服外套上沾了点灰，他拍了两下，又露出惯常的笑，“没让你看见什么狼狈样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笑。”林晓捡起作业本，皱眉看他胳膊上的红印，“他们老堵你，你就不会跟老师说？”

“说了也麻烦。”贺盛舟耸耸肩，没提小姨反复叮嘱的“别惹事”，只含糊道，“下次我躲快点就行。”

第二天早自习，贺盛舟刚坐下，就感觉一道目光扫过来。他抬头，正对上最后一排的纪游。对方手里转着支没笔帽的黑笔，眼神冷得像冰，落在他沾了灰的校服上，又很快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嫌麻烦。

“看什么看？”贺盛舟没好气地嘀咕，心里莫名不爽——这人每次都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同桌听见了，悄悄拽他胳膊：“你别惹纪游，他可是年级第一，上次有人跟他抢图书馆座位，被他用解题步骤怼得哑口无言。”

“第一怎么了？”贺盛舟撇撇嘴，掏出练习册，“这次模拟考，我肯定超过他。”

成绩出来那天，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声音里带着惊讶：“这次年级第一还是纪游，732分。另外，贺盛舟同学也是732分，并列第一！”

全班瞬间安静，接着响起一阵低呼。贺盛舟猛地抬头，正好撞进纪游看过来的眼神。对方眼神里没有意外，只有点淡淡的审视，像在评估一道有争议的题。贺盛舟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对着纪游比了个“下次我必赢”的口型，却看见纪游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像是在说“不可能”。

下课后，贺盛舟直接走到纪游桌前，撑着桌面：“喂，纪游，这次算平局，下次考试咱们比数学，谁输了谁就帮对方贡献致胜笔记！”

纪游正在写题，笔尖没停，声音很轻：“自己笔记自己写。”

“你什么意思？”贺盛舟炸毛了，“觉得我肯定输？还是嫌我抄的笔记不好？”

纪游终于抬头，目光落在他崭新的笔记本上，咕哝：“狗爬字有脸说……”又移到自己面前旧得卷边的草稿纸，语气没什么起伏：“没必要。”说完就收拾好东西，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走了，留下贺盛舟站在原地，气得攥紧了拳头。

林晓路过，看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你跟纪游较什么劲啊？他那人就这样，对谁都冷冰冰的。”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贺盛舟哼了一声，心里却有点不服气——下次考试，他一定要赢过纪游，让这人刮目相看。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操场上的尘土味，贺盛舟掏出练习册，在最后一页写下“纪游，等着瞧”，笔尖几乎要把纸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