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的风裹着草原的腥气,邓佳鑫踩着及踝的野草站在崖边时,耳朵尖还沾着旅途的灰尘。他是误入这片领域的人类,身上干净的气息在周遭猛兽的腥臊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株不小心掉进狼群的白玫瑰。
最先发现他的是朱志鑫,化为人形时是头银狼,指尖划过他手腕时带着狼爪未褪的锐感;张泽禹是黑豹,总爱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带着捕猎者的专注;左航是巨蟒,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缠上他腰时的力道总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他们把他带回部落的岩洞,火堆噼啪作响,驱散了夜里的寒气。邓佳鑫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看他们轮流用兽皮给他铺窝,听童禹坤(狐狸形态)用毛茸茸的尾巴扫去他身上的草屑,眼底的纯澈像被露水打湿的星子。他以为这是善意的接纳,却没发现每双看向他的眼睛里,都藏着将猎物锁死的执念。
矛盾在他帮了只受伤的小鹿后爆发。那小鹿是隔壁部落的信使,邓佳鑫只是给它包扎了伤口,就被突然出现的余宇涵(棕熊)一把拽了过去。熊爪擦过他的手臂,留下浅浅的红痕:“不准碰别的东西。”
岩洞的石门那晚落了锁。朱志鑫蹲在他面前,银狼的竖瞳在火光下格外亮:“知道错了吗?”
邓佳鑫抿着唇,眼眶泛红:“我只是……”
“只是什么?”张极(猛虎)低吼一声,兽瞳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了?”
他被关在了岩洞最深处,只有一扇小窗能看到外面的天空。起初他会敲着石门喊疼,说自己想回家,可回应他的只有门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塞进来的生肉——那是他们认为最好的食物,带着属于各自的腥气,像在宣告所有权。
邓佳鑫渐渐不喊了。不是认命,是在日复一日的注视里,品出了那些粗暴占有欲底下的滚烫。朱志鑫会在他冻醒时把他裹进自己的狼皮;张泽禹会在他皱眉时咬碎最硬的野果喂给他;连最沉默的陈天润(鹰隼),都会每天从窗外丢进来最新鲜的野莓。他们的爱原始又野蛮,却也真真切切地把他护在怀里。
他开始学着回应,会在朱志鑫靠近时主动蹭蹭他的手心,会在张泽禹绕到身后时乖乖不动,会任由左航的蛇尾缠上脚踝,哪怕那冰凉的触感总让他发颤。他看起来温顺又乖巧,像只被驯服的宠物,眼底的纯良干净得让人心软。
直到有天,隔壁部落的熊族首领带着聘礼来,说要以十张虎皮换邓佳鑫——他们觉得人类脆弱好控制,更觊觎朱志鑫他们部落的领地。
那晚邓佳鑫没睡,借着窗缝的月光磨尖了块石片。当那首领醉醺醺地闯进岩洞,伸手想抓他时,他猛地扑上去,石片精准地划开对方的手腕。
“滚。”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了冰的狠劲,眼底的纯澈早已被阴郁取代,像头被惹急了的幼兽,亮出了藏好的尖牙。
首领痛呼着后退,却被突然冲进来的朱志鑫一口咬住喉咙。银狼甩了甩头上的血,转头看向邓佳鑫时,兽瞳里竟闪过一丝赞许。
岩洞角落的黑曜石上,清晰地映出刚才的一切——那是部落用来监控领地的“镜子”,他们早就看到了邓佳鑫磨石片的动作,却谁也没出声,只是守在门外,等着看他们的小玫瑰,如何长出刺来。
“做得好。”张泽禹舔了舔他沾着血的指尖,黑豹的竖瞳里泛着兴奋的光,“早就该这样了。”
邓佳鑫看着他们眼底毫不掩饰的纵容,忽然笑了,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污,指尖划过朱志鑫的狼耳:“你们都看到了?”
“嗯。”左航的蛇尾轻轻扫过他的脚踝,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们的人,就该这样狠。”
火堆重新燃起,把岩洞照得亮堂堂的。邓佳鑫窝在朱志鑫怀里,看着其他人分食那首领的尸体(兽世生存法则),指尖把玩着那枚磨尖的石片,嘴角的笑意又纯又疯。
后来,再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部落的黑曜石镜子里,总能看到邓佳鑫的身影——有时是温柔地给朱志鑫梳理狼毛,有时是面无表情地用石片划破入侵者的喉咙。
“今天的野莓甜吗?”朱志鑫舔去他唇角的果汁,声音哑得厉害。
邓佳鑫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耳尖发红:“甜。”
黑曜石镜子映出交叠的身影,纯爱的白玫瑰早已在兽世的腥气里长成带刺的藤蔓,和他的猛兽们互相撕咬,又互相舔舐伤口。他们的监控记录着所有温柔与血腥,在这片原始的领域里,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