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浚熙第一次注意到陈浚铭,是在社团招新的摊位前。少年抱着一摞传单,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却还是固执地把传单往每个人手里塞,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清亮:“学长,看看摄影社吧,我们……”
“我报过了。”汪浚熙伸手接过传单,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到一块温热的软玉。陈浚铭愣了一下,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连忙鞠躬:“谢谢学长!”
后来陈浚铭成了他的学弟,总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汪学长”喊得亲昵。会在他熬夜改策划时,悄悄放一杯热牛奶在桌角;会在他篮球赛结束后,递上拧开瓶盖的水,脸颊红扑扑地说“学长好厉害”;会在小组作业里,把最重的活儿揽到自己身上,只因为“学长要忙学生会的事”。
汪浚熙习惯了这份依赖,像习惯了每天清晨的阳光。他会在陈浚铭被难题困住时,俯身在他耳边讲解,感受少年微微发颤的肩膀;会在他犯小错被老师批评时,不动声色地把责任揽过来一半;会在社团活动结束后,绕远路陪他走回宿舍,看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变质是从一个雨夜开始的。陈浚铭没带伞,站在教学楼下手足无措,汪浚熙撑着伞走过去,把他拉进伞下。空间很小,陈浚铭的肩膀几乎贴着他的手臂,发间的清香混着雨水的湿气,钻进汪浚熙的鼻腔。
“学长,你的衣服湿了。”陈浚铭抬头看他,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脖颈。汪浚熙的心跳骤然失序,猛地偏过头,伞骨撞到旁边的树干,发出一声轻响。
从那天起,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汪浚熙开始刻意避开和他独处,却会在人群里下意识寻找那抹瘦小的身影;会在陈浚铭和别的学长说笑时,心里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
陈浚铭也察觉到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汪浚熙,递牛奶时会犹豫着缩回手,喊“学长”的声音也低了些,眼底的星光像蒙上了一层雾。
直到学期末的庆功宴,有人起哄让陈浚铭表演节目。他红着脸弹起吉他,唱的是首不知名的情歌,目光却一错不错地落在汪浚熙身上,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汪浚熙攥紧了手里的杯子,酒液晃出了几滴。宴散后,他在走廊拦住陈浚铭,少年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那首歌,”汪浚熙的声音有点哑,“是唱给谁的?”
陈浚铭的肩膀抖了抖,没说话。
汪浚熙上前一步,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少年的眼眶红了,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看着我。”汪浚熙的拇指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强势,“以后,不准对别人唱这首歌。”
陈浚铭猛地睁大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也不准对着别人笑成那样。”汪浚熙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你的目光,只能落在我身上。”
走廊的灯忽明忽暗,照在两人交缠的呼吸里。陈浚铭的手指紧紧攥着汪浚熙的衣袖,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却又藏着一丝隐秘的雀跃:“学、学长……”
汪浚熙没再说话,只是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像解开了一道缠绕已久的结,所有压抑的、失控的情绪,都在这个带着点青涩和慌乱的吻里,找到了出口。
从此,“学长学弟”的标签被悄悄撕掉。汪浚熙会在没人的楼梯间,把陈浚铭圈在怀里,听他小声抱怨社团的琐事;会在他被难题困住时,用更亲昵的方式教他,感受怀里人逐渐升温的体温;会在月光下牵起他的手,不再掩饰眼底的占有——
“陈浚铭,记住了,你是我的。”
少年红着脸点头,手指却反握住他的,握得很紧,像要把这份变质的感情,牢牢攥在掌心,再也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