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森搬来的那天,张奕然正蹲在楼道里数蚂蚁。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里拎着个半旧的纸箱,看见他时笑了笑:“小朋友,帮哥哥指个路?302怎么走?”
张奕然仰头,看见对方眼里的光比楼道的灯泡还亮,指了指斜对面的门:“我家对门。”
从那天起,张奕然的生活多了个“跟屁虫”邻居。早上他背着书包出门,李嘉森总会刚好打开门:“一起走?我在你学校附近上班。”放学回家,门口常放着袋热乎的烤红薯,是李嘉森路过便利店买的;他数学题卡壳时,敲开对门,李嘉森总能放下手里的文件,耐心讲得比老师还清楚。
张奕然渐渐养成了习惯。会在李嘉森加班晚归时,把自己做的、有点焦的小饼干放在他门口;会在对方感冒时,踮着脚把感冒药塞进他的门缝;甚至会在周末赖在李嘉森家,看他对着电脑工作,自己则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嘉森哥,你为什么总一个人啊?”某天张奕然啃着苹果问。
李嘉森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因为还没找到想一起过日子的人。”他转头看他,“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张奕然似懂非懂,却在那天晚上,偷偷在日记本上写:“我想一直跟嘉森哥当邻居。”
变化发生在张奕然升高中那天。他背着新书包出门,李嘉森却没像往常一样出现。晚上回来,对门的灯黑着,门口没有烤红薯,只有一张贴在门上的便签:“奕然,我被调去外地分公司了,钥匙放在物业。照顾好自己。”
张奕然捏着那张纸,突然蹲在地上哭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就像空气渗透进肺里,平时不觉得重要,失去时才会窒息。
后来的日子,他会每天路过对门,会在数学题难住时下意识想敲门,会在冬天闻到烤红薯的香味时,突然红了眼眶。
直到三年后的某天,他放学回家,看见302的门开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弯腰换鞋。
“嘉森哥?”
李嘉森转过身,还是穿着白T恤,笑容和当年一样亮:“我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个袋子,晃了晃,“给你买了烤红薯,还是你爱吃的蜜薯。”
张奕然看着他,突然冲过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背上:“你怎么才回来?”
李嘉森的笑声从胸腔传来,带着点震动:“处理好那边的事,就赶回来了。”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怕回来晚了,我的小邻居就长大了,不认我了。”
楼道的灯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奕然知道,有些感情就像邻居家的灯光,就算暂时熄灭,只要心里记着,总有一天会重新亮起来,暖得刚好能焐热整个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