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破开时,张极脚踩的云团带起一阵风,吹得人间巷口的槐树叶子簌簌响。他穿着身素白的仙袍,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这是他当郡主时最体面的一身,下凡前特意翻出来熨烫了三遍。
“啧,人间还是这股烟火气。”他掸了掸衣摆,嫌恶地避开地上的水洼,眼底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说好是顺路来看张泽禹,其实从三天前就开始掐算时辰,连邓佳鑫和朱志鑫的护命符都塞了三道。
刚走到张泽禹家的巷口,就听见一阵吵闹。
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正围着个白乎乎的身影,推搡间,那身影手里的画具散落一地,颜料泼了满身。是张泽禹。
“不长眼啊?敢撞老子!”领头的男生抬脚就要踩向地上的画板。
张泽禹急得去护,却被狠狠推了一把,踉跄着摔在地上,手肘擦破了皮,渗出点血珠。
“住手。”
清冷的声音像淬了冰,张极不知何时站在巷口,素白的仙袍在风里微动,眼底的暗红隐隐翻涌。他没动怒,只是抬了抬手,那三个男生就像被无形的线拽住,齐刷刷地摔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豆……张极?”张泽禹愣住了,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忘了手上的疼。
张极走过去,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渗血的手肘。淡金色的仙力流过,伤口瞬间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怎么回事?”他的声音还是冷的,却在看到张泽禹沾了颜料的脸颊时,指尖放轻了些。
“我、我不小心撞到他们……”张泽禹低着头,有点委屈,又有点怕他生气。
“撞了就该被欺负?”张极挑眉,转头看向地上哼哼唧唧的男生,眼底的暗红深了几分。巷口突然刮起阵阴风,三个男生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连滚带爬地跑了,边跑边喊“有鬼”。
张泽禹抬头,正好看到张极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笑,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你怎么来了?”他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脸颊有点烫。
“顺路。”张极说得轻描淡写,视线却落在他散落的画具上——画板上画着片星空,角落里有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像极了他在怨界时的样子。“画的什么?”
“没、没什么!”张泽禹慌忙去收,却被张极按住手。
“画得不错。”张极拿起画板,指尖拂过那个小黑影,“就是这发带颜色太暗了,下次画亮点。”
张泽禹的脸更烫了,刚想说什么,就见两道身影从巷尾走过来。
邓佳鑫展开星蝶翅膀,手里还拎着串刚买的糖葫芦,看到张极时愣了愣:“郡主?您怎么亲自下来了?”他身后的朱志鑫抱着个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桂花糕,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光,看到张泽禹身上的颜料,皱了皱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事,张极帮我解决了。”张泽禹赶紧摆手。
朱志鑫没说话,只是往巷口那三个男生跑走的方向瞥了一眼,冰蓝色的眼底闪过丝寒意。邓佳鑫把糖葫芦塞给张泽禹,笑着打圆场:“我们奉郡主的命来看看你,顺便……”他话没说完,就被张极一个眼神制止了。
——哪是奉命,分明是这护犊子的郡主不放心,硬拽着他们来当保镖,还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许露面,别打扰我和小宝独处”。
正说着,巷口又传来两道声音。
“小宝!听说你被人堵了?”左航拎着根刚折的柳条,身后跟着苏新皓,两人手里还拿着刚买的汽水。看到张极时,左航挑了挑眉,“哟,这不是怨界那位大人物吗?怎么有空下凡了?”
苏新皓笑着拍了拍张极的肩膀,九尾在身后轻轻晃:“来给我们撒狗粮?”
张极没理他们,只是自然地接过张泽禹手里的画具,又把朱志鑫手里的桂花糕塞给他:“趁热吃。”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看得左航和苏新皓对视一眼,憋着笑。
张泽禹咬着桂花糕,看着张极帮他收拾散落的颜料管,素白的仙袍沾了点红色颜料,他却毫不在意。邓佳鑫和朱志鑫识趣地走到巷尾,左航和苏新皓靠在槐树上,看着那两个凑在一起的身影,像在看什么稀有的景致。
“其实……”张泽禹小声说,“你不用特意下来的,我没事。”
张极抬头,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我知道你没事,但我想来看看。”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顺便……告诉你,我向天帝请了旨,以后可以常来人间。”
张泽禹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星:“真的?”
“骗你干什么。”张极笑了,眼底的暗红化成温柔的光,“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不用等邓佳鑫和朱志鑫动手,我亲自收拾。”
风穿过巷口,吹起张极的仙袍衣角,也吹起张泽禹额前的碎发。远处的邓佳鑫悄悄用星蝶翅膀挡了挡阳光,朱志鑫的冰系仙力在空气中凝成层薄薄的屏障,隔绝了过往的喧嚣。左航和苏新皓靠在树上,看着那两个身影在光影里越靠越近,笑着摇了摇头。
怨界郡主破天荒下凡,哪是顺路,分明是心尖上的人在这儿,连带着这人间的烟火气,都变得值得一来再来。至于撒狗粮?大概是护犊子的另一种方式——告诉所有人,这人间的小宝,是他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谁也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