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极（1）

朱志鑫第一次感觉到体内有“另一个存在”，是在十五岁那年的暴雨夜。

闪电劈开云层的瞬间，他心口突然窜起一阵灼烫，像吞了团火焰，逼得他蜷缩在墙角，冷汗浸透了衬衫。恍惚中，似乎有个带着温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又凶又烈：“吵死了，这破雨！”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张极——一只被封印在他体内的朱雀，也是他命定的共生异兽。

张极的存在，像颗滚烫的星。高兴时，朱志鑫的指尖会泛起金红的火星，连喝的水都带着点温热；生气时，周围的温度会骤升，惹他不快的人总莫名被烫到手腕。而这一切的情绪开关，全攥在朱志鑫手里。

“朱志鑫儿，那家伙又看你了。”张极的声音带着点暴躁，朱志鑫感觉心口的火焰“腾”地窜高了寸，指尖的温度烫得能点燃纸张。

他抬眼，看到隔壁班的男生正往这边瞟，手里还捏着封没送出去的情书。朱志鑫没说话，只是往窗外瞥了眼——那边的梧桐树突然冒起一小簇火苗，吓得那男生手忙脚乱地收回视线。

“说了别乱烧东西。”朱志鑫在心里无奈道。

“谁让他盯着你！”张极理直气壮，“你的眼睛只能看我，皮肤只能让我碰，连呼吸的空气……都得带着我的味道。”

这霸道又嚣张的语气，朱志鑫听了三年，从最初的惊慌，到后来的无奈，再到如今……心底泛起的那点隐秘的纵容。

朱雀是上古异兽，生来带着焚尽万物的暴戾，可张极的所有锋芒，似乎都刻意收在了对他的独占欲里。打架时，张极会操控着他的拳头，精准地避开要害，只让对方吃点皮肉苦；生病时，那团火焰会变得温驯，像层暖烘烘的毯子裹着他，连咳嗽都轻了些。

那天学校组织爬山，有人故意把朱志鑫往陡峭的坡上推。还没等他反应，推人的男生突然惨叫一声，裤脚燃起一串火苗，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开。

“找死。”张极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朱志鑫能感觉到体内翻涌的火焰，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够了。”朱志鑫按住心口，那里烫得厉害，“我没事。”

火焰慢慢平息下去，张极却没说话，只是让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金红，轻轻碰了碰刚才被推搡的胳膊，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他没受伤。

夜里露营，朱志鑫靠在篝火旁打盹，感觉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他睁开眼，看到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在眼前凝聚，渐渐化成个模糊的人形——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却更锋利，眼底燃着永不熄灭的火，正是张极的真身虚影。

“朱志鑫儿。”张极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带着朱雀特有的灼热，“等封印彻底解开，我就娶你。”

朱志鑫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比篝火还烫：“谁、谁要你娶……”

“你跑不掉的。”张极笑了，虚影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下，像片燃着的羽毛，“从你出生那天，你的命就和我绑在一起了。我的火焰烧不尽，对你的心思就断不了。”

话音刚落，虚影化作点点火星，钻回他心口。朱志鑫摸着发烫的唇，看着跳动的篝火，突然明白——这只残暴又霸道的朱雀，早已把最柔软的火焰，全捧到了他面前。

后来有人问朱志鑫，被一只会喷火的异兽缠上，怕不怕？

他总是笑着摇头。

怕什么呢？怕他眼底只映着自己的火焰？怕他把所有暴戾都对着外人，唯独对自己温驯得像团暖火？

朱志鑫抬手，看着指尖跃动的金红微光，那里藏着一只朱雀的全部偏爱。

他的异兽，他的“老婆”，暴躁又完美，是他命中注定的火焰，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