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归来(all极篇·终章)
冰魄宫的白玉台阶被染成了刺目的红。
当雪灵侍卫抬着担架冲进宫殿时,张极正坐在窗边擦拭那枚玄蛇鳞片。听到动静回头的瞬间,他手里的鳞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担架上躺着的人,每一个都让他心脏骤停——朱志鑫的玄蛇鳞片脱落了大半,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黑色的邪气在伤口处盘踞,像活着的蛆虫;左航的狼耳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原本灵动的狼瞳此刻紧闭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苏新皓的蝶翼残破不堪,美丽的磷粉沾满了血污,翅膀根部插着一支邪灵的骨刺,深入骨髓;张峻豪的肩胛骨被洞穿,黑色的血液浸透了玄色的衣袍,即使昏迷着,眉头依旧死死皱着,像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还有……还有余宇涵大人和黄朔大人……”抬担架的侍卫声音颤抖,指着后面的几副简易担架,“他们……他们已经……”
张极的目光扫过那几副盖着白布的担架,身体猛地晃了晃,差点摔倒。侍卫长赶紧扶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少主,余宇涵大人为了掩护大家撤退,用玄龟壳挡住了邪灵的致命一击,已经……已经没气了;黄朔大人的鹰隼真身被邪灵的毒雾腐蚀,没能撑回来……”
唯一能勉强站立的是穆祉丞。小狐狸浑身是伤,一条后腿不自然地弯曲着,他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在地上:“阿极……对不起……我们没能守住……邪灵的首领太强了,他手里有……有能克制我们灵力的法器……”
张极没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向那些担架。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拂过朱志鑫苍白的脸颊,划过左航撕裂的耳朵,触碰苏新皓残破的蝶翼……每一个伤口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去准备冰晶棺。”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周围的雪灵侍卫都打了个寒颤,“要最大的那种,能同时放下四个人。再把冰原所有能找到的疗伤药材都拿来,越多越好。”
侍卫长不敢耽搁,立刻领命下去。
穆祉丞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陌生又害怕。张极的周身没有散发出任何戾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胆寒,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滚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岩浆。
***冰晶棺被安置在冰魄宫最深处的密室里,里面铺着厚厚的白狐裘。朱志鑫、左航、苏新皓、张峻豪被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冰晶的寒气暂时冻结了他们的生命体征,却无法治愈那些深入灵核的伤势。
张极坐在密室门口,看着那些沉睡的面容,眼神空洞得像冰原上的裂缝。穆祉丞裹着厚厚的毯子,缩在他身边,小声地讲述着战斗的经过——邪灵首领张桂源的老对手,一个名叫“夜煞”的远古邪祟,带着无数手下突袭了灵界各处的防线,他们拼尽全力才勉强击退敌人,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夜煞说……说要让你亲自去见他,不然……不然就毁掉朱哥他们的灵核……”穆祉丞的声音带着恐惧,“阿极,我们不能去……”
张极缓缓抬起头,眼底的空洞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填满。他站起身,走到密室中央,闭上眼睛,双手结印。
“张桂源,出来。”
脑海里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那个带着嘲讽的声音:“怎么?终于想通了,要让我出手了?”
“我要借用你的力量。”张极的声音冷得像冰,“不是让你出来收拾残局,是我要亲自去。”
“你?”张桂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你这副心软的样子,去了也是送菜。”
“我会让你看到的。”张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张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原本乌黑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银白色,发间自动浮现出精致的银色发饰,像冰雪凝结而成;瞳孔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竖瞳清晰可见,带着烛龙特有的威压;身上的月白长袍化作了黑色的战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烛龙与邪灵的图腾,交织缠绕,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力量;连鞋子都变成了黑色的长靴,靴筒上镶嵌着细小的冰晶,闪烁着寒光。
站在原地的,不再是那个会对着忘忧草微笑的纯真少年,而是融合了烛龙的神圣、邪灵的狠戾,以及张极本人决绝的复仇者。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张桂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不过我喜欢。”
“告诉我夜煞的位置。”张极的声音带着双重的质感,既有他自己的清冷,又有张桂源的邪魅,“还有……别想着控制我的身体,这次,是我主导。”
张桂源轻笑一声:“成交。”
***穆祉丞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张极,吓得说不出话。银白色的长发在他身后飘动,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温度,周身散发的力量让整个冰魄宫都在微微震颤。
“看好他们。”张极的目光落在冰晶棺上,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等我回来。”
他转身走出密室,雪灵侍卫们看到他的样子,纷纷单膝跪地,不敢直视。张极没有停留,径直走出冰魄宫,一步踏出,身形便消失在冰原的风雪中。
夜煞的巢穴在灵界最黑暗的深渊。张极赶到时,无数邪灵正围着一个高台,上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想必就是夜煞。
“你终于来了,我的小容器。”夜煞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比我想象的要快。”
张极没说话,只是抬手,金色的烛龙灵力与黑色的邪灵戾气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瞬间将周围的低阶邪灵碾碎。
“看来张桂源那家伙,把力量借给你了。”夜煞站起身,扯掉斗篷,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可惜,还是太弱了。”
他挥手召出一把黑色的长剑,剑身上萦绕着浓郁的邪气,显然就是穆祉丞说的那件克制灵力的法器。
“今天,我就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夜煞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张极面前,长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刺向他的心脏。
张极眼神一凛,侧身躲过,同时指尖弹出一道金色的火焰,直逼夜煞的面门。两人的身影在深渊中高速碰撞,灵力与邪气的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整个灵界都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异动。
张极的打法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他不躲不闪,任由邪灵的戾气侵蚀自己的身体,只为了给夜煞造成更大的伤害。金色的血液从他的伤口渗出,落在地上,瞬间将黑色的土地烧成焦土。
“你疯了!这样下去你会跟他同归于尽的!”张桂源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嘶吼,“停下!”
张极却像是没听到,他看着夜煞被自己逼得节节败退,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他想起冰晶棺里那些苍白的脸,想起余宇涵碎裂的玄龟壳,想起黄朔坠落的鹰隼身影,心脏的位置传来尖锐的疼痛,化作了更强大的力量。
“为了他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低吼一声,将体内所有的力量——烛龙的、邪灵的、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力,全部凝聚在指尖,形成一颗黑白交织的光球。
“这是……烛龙与邪灵的禁术……”夜煞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你疯了!你这样会彻底消散的!”
“一起消散吧。”张极的金色竖瞳里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将那颗光球猛地推向夜煞。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深渊都被光芒淹没。邪灵的惨叫、夜煞的怒吼、张极压抑的喘息,都在这光芒中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张极在一片柔软中醒来。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冰魄宫熟悉的天花板。银白色的长发已经变回了黑色,身上的战衣也变回了月白长袍,只是浑身依旧酸痛得像散了架。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沙哑。
张极转过头,看到朱志鑫坐在床边,左臂已经包扎好了,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清明地看着他。旁边,左航、苏新皓、张峻豪也醒了,正担忧地望着他。
“你们……”张极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是张桂源救了你。”朱志鑫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在你快要消散的时候,他用自己的邪灵本源护住了你的灵核,自己却……”
张极的心猛地一沉。
“别担心,他没消失。”苏新皓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只是暂时陷入了沉睡,雪灵长老说,只要你好好活着,他迟早会醒过来的。”
张极看着他们,眼眶突然红了。他想伸手去碰朱志鑫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他哽咽着说,“都是我的错……”
“傻瓜。”左航的狼耳动了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没事,这就够了。”
张峻豪挑眉:“下次要打架,记得叫上我们,别一个人逞英雄。”
余宇涵和黄朔虽然没能回来,但他们的灵核被张桂源用最后的力量护住了,雪灵长老说,假以时日,或许能重塑肉身。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张极脸上,带着久违的温暖。他看着身边这些失而复得的人,又想起那个总是嘲讽他、却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邪灵,心里五味杂陈。
这场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但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张极笑了,眼底的疯狂彻底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温柔。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磨难,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那个沉睡的邪灵,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冰原的风雪渐渐平息,阳光洒满大地,照亮了宫殿里相拥的身影,也照亮了那些隐藏在心底的、跨越种族与形态的深情。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