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极（2）

蔷薇与归途（航极续篇）

黑曜石城堡的蔷薇开得正盛时，城堡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魔法铃声。张极正靠在花架旁看左航写魔法论文，听见铃声时，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蔷薇花枝——那是左航教他编的花束，还带着晨露的湿意。

“是哥哥的魔法信号。”左航放下羽毛笔，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他找来了。”

张极看着他微蹙的眉头，突然站起身：“我去开门。”

左航想拉住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张极的掌心带着蔷薇的清香，温度比初见时暖了许多：“别怕，我让他进来。”

城堡大门缓缓打开时，左晨站在门外，一身银白法师袍衬得他气质清冷，眉眼间与左航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里多了些难以言说的复杂。他看到张极时，瞳孔微缩——传闻中嗜血残暴的掠夺者，此刻竟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手里还捏着朵没来得及放下的蔷薇。

“我找左航。”左晨的声音很淡，带着上位者的疏离。

“他在里面。”张极侧身让他进来，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一瞬，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看向左航房间窗口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占有欲——那是种与他最初的偏执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不适的侵略性。

左航正在庭院里整理花剪，看到左晨时，难得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哥哥。”

“跟我回去。”左晨走过去，伸手想抚摸他的头发，却被左航不动声色地避开。左晨的手僵在半空，很快恢复自然，“学院的课程不能再耽误了，首席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左航低下头，指尖摩挲着花剪的木质手柄：“我……”

“回去吧。”张极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让左航有些意外。他走到左航身边，将那束蔷薇塞进他怀里，“放假了再回来，这里的蔷薇……需要人照顾。”

左航猛地抬头看他，撞进张极漆黑的瞳孔里。那里没有不舍的纠缠，只有坦然的支持，像他教给自己的那样——爱不是捆绑，是给对方选择的自由。

“你……”左航的喉结动了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等我回来。”

“嗯。”张极笑了笑，伸手帮他理了理微乱的衣领，动作自然又亲昵。

左晨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揽住左航的肩膀，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该走了，航航。”

那个亲昵的称呼让张极的眉头瞬间皱起。他注意到左晨的手指正若有似无地擦过左航的后颈，那是个极具占有意味的动作，与纯粹的兄妹情谊相去甚远。

“左先生。”张极的声音冷了下来，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请放开他。”

左晨挑眉，看向张极的眼神带着挑衅：“我和我弟弟亲近，与你何干？”

“他是我的人。”张极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即使他要离开，也轮不到别人对他动手动脚。”

左航夹在两人中间，有些无奈：“哥哥，张极，别这样。”他挣开左晨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我自己会走。”

左晨的脸色更难看了，却碍于左航的态度，没再坚持。他转身走向大门，临走前深深看了左航一眼，那眼神像张无形的网，让左航莫名有些窒息。

送左晨到门口时，左航突然停下脚步：“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有些界限……请你分清。”

左晨的身体僵了僵，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魔法传送阵的光芒里。

庭院里只剩下张极和左航。风吹过蔷薇花丛，花瓣落在左航的发梢。

“他……”左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从小就对我很好，但有时候……我总觉得他的关心不太对劲。”

张极走上前，轻轻拂去他发梢的花瓣，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以后他再敢逾矩，我不会放过他。”他顿了顿，补充道，“无论你在学院还是在这里，我都会护着你。”

左航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看着怀里的蔷薇花，突然踮起脚尖，在张极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等我回来教你更多事，不止是养蔷薇。”

张极愣住了，手还停在半空，脸颊上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像被阳光吻过一样烫。他看着左航红着脸跑向传送阵的背影，突然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藏不住的欢喜。

***左航离开后，黑曜石城堡并没有变回以前的冰冷。张极按照左航教的方法，每天给蔷薇浇水、施肥，甚至开始看那些他以前嗤之以鼻的“情感理论”书。侍卫们发现，他们的殿下会对着书本傻笑，会在修剪花枝时不小心剪到手指，然后像左航那样，把伤口放在嘴里含着，眼底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三个月后，魔法学院放了长假。张极站在城堡门口，手里捧着一束刚摘的蔷薇，等了整整一天。当左航的身影出现在传送阵光芒里时，他突然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我回来了。”左航笑着朝他跑来，校服上还沾着学院的粉笔灰。

张极把蔷薇递给她，声音有些发紧：“欢迎回家。”

左航接过花，突然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张极，我好想你。”

张极的身体僵了僵，慢慢抬手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心里像被蔷薇填满了一样，又暖又胀。

“我也是。”他说。

庭院里的蔷薇开得正好，阳光透过花瓣洒下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左晨的阴影或许还在，但此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只有这份在理解与尊重中慢慢生长的爱意。

张极终于明白，真正的拥有从不是囚禁，是当对方走向远方时，愿意站在原地等他回来；是当风雨来临时，愿意张开双臂护他周全；是即使曾活在黑暗里，也愿意为了一个人，努力走向阳光。

而左航也知道，自己找到了那个值得他付出耐心与温柔的人，那个愿意为他改变，愿意学着去爱的掠夺者，早已在他心里，种下了永不凋谢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