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禹（2）

迷幻森林的瘴气像流动的绿纱，将参天古木笼罩得影影绰绰。左航走在最前面，灰暗魔法在指尖凝成路标，警惕地扫过四周——这片森林会放大人心底的欲望与恐惧，对他们这些本就不懂克制的魔法修习者来说，无疑是场凶险的试炼。

“阿极，你冷不冷？”邓佳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担忧。张极的脸色比平时更白，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冰碴，显然是冰魔的本能被森林的瘴气刺激到了。

张极没回头，只是从袖中甩出条冰链，精准地缠住旁边窜出来的暗影蛇：“管好你自己。”话虽刻薄，冰链却在擦过邓佳鑫身边时，刻意绕了个弯，避开了那团跳跃的火焰。

朱志鑫走在中间，指尖的血藤不安分地扭动着，时不时缠上苏新皓的手腕。Omega的铃兰香信息素努力散发着安抚的气息，却抵不过森林深处传来的诱惑——据说迷幻森林的中心，藏着能让血藤进化的“魂晶”，那是朱志鑫梦寐以求的东西。

“志鑫，别被瘴气影响。”苏新皓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水晶球里映出的画面开始扭曲，“森林在骗你，魂晶是假的。”

朱志鑫猛地回神，血藤瞬间缩回指尖，眼底闪过一丝后怕。他刚才差点被幻象引诱，差点让失控的藤蔓伤到身边的人。

左航回头看了眼两人，又看向走在最后的张泽禹。白光法师正用灵力净化着周围的瘴气，额头上渗着细汗，白袍被树枝勾出了道口子。左航的喉结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走过去，却又怕自己的灰暗魔法伤到他，脚步顿在原地。

“左航，这边！”张泽禹突然指向右侧的岔路，指尖的白光凝成箭头，“魔兽的气息在那边。”

左航点点头，率先走了过去。灰暗魔法与白光在岔路口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墙，将瘴气隔绝在外。

***变故发生在接近森林中心的沼泽地。

张极突然停下脚步，瞳孔变成了纯粹的冰蓝色。沼泽里的水汽被瞬间冻结，冰棱像利剑般从地面刺出，直指邓佳鑫的方向——他看到了幻象，看到邓佳鑫被火灵的反噬吞噬，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阿极！醒醒！”邓佳鑫的火焰瞬间炸开，形成一道火墙挡住冰棱，焦糖味的信息素焦急地包裹过去，“那是假的！我在这！”

冰棱在火墙前寸寸碎裂，张极却像没听见一样，冰链再次甩出，这次的目标是他自己——他想冻结自己的灵力，想阻止幻象里的悲剧发生。

“笨蛋！”邓佳鑫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火焰顺着手臂往上爬，却在触及张极皮肤时刻意收了温度，“你冻住自己，谁来保护我？！”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开了张极被幻象笼罩的意识。冰蓝色的瞳孔渐渐褪去，他看着邓佳鑫被冰气冻伤的指尖，突然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发颤：“别离开我……”

冰与火的气息在沼泽上空激烈碰撞，最终却温柔地交融在一起。

几乎是同时，朱志鑫那边也出了状况。血藤突然疯狂生长，像无数条毒蛇缠向苏新皓，藤蔓上的尖刺闪着幽光——他看到的幻象是苏新皓被梦魔抓走，而他的藤蔓却无力阻止。

“朱志鑫！”苏新皓没有躲闪，反而迎着藤蔓往前走，铃兰香的信息素前所未有的浓郁，“你看着我！我没走！”

血藤在触及苏新皓皮肤的前一秒骤然停住，尖刺慢慢变软，化作柔软的藤蔓，轻轻缠绕住他的手腕。朱志鑫猛地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哭腔：“别骗我……别像他们一样丢下我……”

他说的“他们”，是小时候抛弃他的族人。苏新皓的心揪了一下，反手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不骗你，我不走。”

血藤在两人周围开出了暗红色的花，像无数个守护的誓言。

***左航和张泽禹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张极抱着邓佳鑫，冰气与火焰缠绕着彼此的衣角；朱志鑫将苏新皓护在怀里，血藤开出了温柔的花。

“没事吧？”张泽禹的白光落在邓佳鑫冻伤的指尖上，很快治愈了伤口。

左航的目光落在朱志鑫身上，看到他眼底未散的恐慌，突然想起小时候，这个总被欺负的家伙，也是这样把自己缩成一团，直到他和张极走过去，把他护在中间。

“继续走。”左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灰暗魔法再次凝成路标，“找到魔兽，尽快离开这里。”

张泽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他刚才一定很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悄悄走过去，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白光留下淡淡的暖意：“别担心，我们都在。”

左航的身体僵了僵，没有躲开。

***穿过沼泽，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开满荧光花的空地上，五只形态各异的魔兽正等着他们：

左航面前是只通体漆黑的暗影豹，瞳孔泛着与他相似的灰光，主动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张泽禹的脚边卧着只雪白的光翼狐，翅膀上的羽毛像碎钻，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张极的冰棱旁，趴着只冰蓝色的独角兽，角上凝结着冰晶，与他的气息完美契合。

邓佳鑫的火焰边，停着只小火龙，吐着可爱的火苗，亲昵地啄着他手里的红薯。

朱志鑫的血藤上，缠着条银鳞蛇，蛇鳞在月光下泛着光泽，温顺地绕上他的手腕。

苏新皓的水晶球旁，飘着只梦貘，正打着哈欠，将刚才的幻象吞进肚子里。

“原来这才是学院的用意。”张泽禹笑着说，“迷幻森林不是考验，是让我们找到与自己灵魂契合的伙伴。”

左航看着暗影豹与光翼狐友好地蹭了蹭鼻尖，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黑暗与光明本就不是对立，或许冰与火可以共存，或许那些不懂表达的爱，会在与魔兽的羁绊里，慢慢变得清晰。

张极别扭地给独角兽顺毛，却在邓佳鑫被小火龙的火苗烫到时，第一时间用冰气帮他降温；朱志鑫的血藤小心翼翼地缠绕着苏新皓的梦貘，生怕尖刺伤到那柔软的皮毛。

左航的目光落在张泽禹身上，看到对方正温柔地抚摸着光翼狐，白光与荧光花的光芒交织在他脸上，像幅温暖的画。左航的指尖动了动，灰暗魔法凝成一朵小花，悄悄放在了张泽禹的脚边。

张泽禹低头看到那朵灰黑色的花，突然笑了，弯腰将它捡起来，用白光轻轻包裹住：“很漂亮。”

灰暗的花在白光里轻轻摇曳，像一颗终于找到归宿的灵魂。

迷幻森林的瘴气渐渐散去，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亮了少年们与魔兽相伴的身影。任务完成了，但对他们来说，这场关于爱与羁绊的试炼，才刚刚开始。那些失控的瞬间，那些笨拙的关心，那些藏在魔法与幻象背后的真心，终将在未来的日子里，开出比荧光花更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