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撒（航极刑侦篇·终章）
教堂的彩绘玻璃在夕阳下折射出诡异的光，将十字架染成一片暗红。左航被铁链绑在圣坛前的椅子上，白色的衬衫浸透了血，嘴角不断溢出的温热液体在下巴凝成血珠，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朵朵绝望的花。
“左法医，没想到吧？”为首的刀疤脸把玩着手里的手枪，枪管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你以为伪装得很好？可惜啊，你的同伴早就把你卖了。”
左航咳了两声，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像指间的沙。卧底任务失败的瞬间，他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张极——那个总是依赖他、需要他的小疯子，要是知道他死了，该会疯成什么样？
“你们……动他试试。”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他不怕死，怕的是张极会为了他，彻底坠入深渊。
刀疤脸笑了，用枪托狠狠砸在他的胸口：“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你的小情人？放心，等你死了，我会把你的手指头剁下来，寄给他做纪念。”
剧痛让左航眼前一黑，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带着疯狂气息的嘶吼。
***“砰——！”
教堂厚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纷飞。张极站在门口，黑色的风衣被风掀起，眼底是翻涌的猩红，像刚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
他手腕上的束缚带断成几截，那是李局怕他冲动，强行给他戴上的。可当收到左航失联的消息时，那些束缚根本拦不住他——拦不住一个即将失去最后一缕光的疯狗。
“放开他。”
张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他一步步走进来，皮鞋踩在血迹上，发出黏腻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杀了他！”刀疤脸反应过来，举枪就朝张极射击。
子弹擦着张极的耳边飞过，打在彩绘玻璃上，碎成一片狼藉。张极甚至没躲，只是眼神更冷了。他猛地加速，像道黑色的闪电，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拧断了刀疤脸持枪的手腕。
“啊——！”
惨叫声响彻教堂。张极夺过手枪，反手一枪，子弹精准地穿过刀疤脸的膝盖。他没停，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枪托、拳头、甚至是随手抄起的十字架，都成了他的武器。
教堂里很快变成了人间炼狱。血溅在洁白的圣坛布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哀嚎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却只换来张极更狠戾的反击。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眼里只有一个目标——靠近那个绑在椅子上的人。
“航航……”
当他终于冲到左航面前，颤抖着手解开铁链时，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力气。左航的头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染血的手指艰难地抬起，想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垂落。
“我……接住你了……”张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别怕，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左航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他猩红的眼底，嘴角似乎想勾起一个笑，最终却只溢出一口血，染红了张极的风衣。
“小极……别……别疯……”
这是左航说的最后一句话。
怀里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温度，软得像没有骨头。
张极抱着他，僵在原地。教堂里的血腥味、火药味，还有远处警笛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低头看着左航苍白的脸，看着那双永远失去光彩的眼睛，突然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哀嚎。
“啊——！！！”
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痛苦和毁天灭地的恨意，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的猩红彻底吞噬了理智。最后一丝光熄灭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三个月后，曾经的刑警队长张极，成了地下世界新的掌权者。
他接管了被他剿灭的那个犯罪集团，手段比以前的头目更狠戾，更让人恐惧。没人敢提左航的名字，没人敢在他面前露出半分不敬，因为见过他发怒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住在一间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顶层公寓里，装修极简，却在卧室里留着一个房间，里面的布置和左航生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白大褂挂在墙上，解剖工具整齐地摆在桌上，甚至连左航常喝的茶叶，都放在原来的位置。
张极很少笑，只有在面对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时，眼底才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
婴儿是个女孩，眉眼像极了左航，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干净得像从未被污染过的光。张极给她取名叫张念航。
张念航。
张极想念左航。
他把所有的偏执和占有欲，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她要星星，他不会给月亮；她说想要哪个玩具，第二天那个玩具的主人就会“意外”消失；她在幼儿园被小朋友推了一下，对方家里当晚就会遭遇“不幸”。
“爹爹，他们说你是坏人。”五岁的张念航坐在张极腿上，小手把玩着他口袋里的手枪，语气天真。
张极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底是化不开的偏执：“他们是嫉妒念念有爹爹疼。”他握住女儿的小手，扣动扳机，对着窗外的靶心练习射击，“念念要记住，谁让你不开心，就让他消失。”
子弹精准地命中靶心。张念航咯咯地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爹爹杀那些坏人一样吗？”
“对。”张极的声音温柔，却带着血腥的冷，“像爹爹为你爸爸报仇一样。”
他从未告诉女儿，她的爸爸是个温柔的法医，是他曾经的光。他只告诉她，爸爸被坏人害死了，爹爹会保护她，会让所有欺负他们的人，都付出代价。
***某个深夜，张极抱着熟睡的张念航，站在那间复刻的卧室里。
他拿起墙上挂着的白大褂，指尖拂过上面虚拟的褶皱，仿佛还能闻到左航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味。
“航航，你看，我把念念养得很好。”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诡异的满足，“她很像你，又很像我。她会是我们的骄傲，会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负我们。”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像一片虚假的星海。张极的眼底映着那些光，却再也没有了温度。
他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手上沾满了洗不掉的血腥，心里的怨气疯长成了参天大树。可他不后悔。
因为这是左航用命换来的“活着”。他要带着这份恨意，带着他们的女儿，在这条黑暗的路上走下去，直到地狱的尽头。
怀里的张念航咂了咂嘴，梦里似乎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张极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眼底的偏执温柔得令人胆寒。
“念念，爹爹会永远陪着你，像你爸爸曾经陪着我一样。”
哪怕这条路，通往的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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