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之下（顺棍·马甲篇）
鎏金晚宴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朱志鑫垂落的长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丝绸长裙，裙摆绣着银线暗纹，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像月光化成的流水。脚上是双珍珠白的高跟鞋，鞋跟轻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朱小姐，赏脸跳支舞吗？”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周围不少目光也黏在朱志鑫身上，有探究，有痴迷，更多的是被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勾去了魂。
朱志鑫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低音炮：“抱歉，他不胜酒力。”
张峻豪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手臂自然地环住朱志鑫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他对着那个男人扬了扬下巴，笑容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锋芒：“王总要是想跳舞，我让秘书陪您？”
王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识趣地告辞了。
“又来。”朱志鑫转过身，抬手拍掉他的手，语气带着点嗔怪，眼底却没什么怒意。他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长发滑过指尖，带着丝滑的触感——这头长发是张峻豪让留的，说“好看”。
“谁让我家‘夫人’太招人。”张峻豪低头，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早知道就不给你穿这条裙子了，回头就给你剪了头发。”
朱志鑫瞪了他一眼：“敢。”
他是男孩，这点毋庸置疑。只是生得过分精致，眉眼像水墨画晕染开的温柔，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加上张峻豪总爱给他买些款式偏女性化的衣服，久而久之，在外人眼里，他就成了张峻豪身边那位“身份神秘的朱小姐”。
他懒得解释，张峻豪更乐得看别人误会——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他护在身后，挡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晚宴过半，朱志鑫有些闷，想去露台透透气。张峻豪被几个合作方缠住，临走前捏了捏他的手心：“别乱跑，我马上来找你。”
朱志鑫点点头，提着裙摆走向露台。晚风带着凉意，吹起他的长发，他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花园里摇曳的灯火，心情渐渐平复。
“一个人？”
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朱志鑫回头，看到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男人，正端着两杯酒走过来，眼神黏在他身上，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打量。
“张总没陪你？”男人把其中一杯酒递过来，“我是李氏集团的少东家，李哲。”
朱志鑫没接酒，只是淡淡道：“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朱小姐你……比传闻中更动人。”李哲笑了笑，眼神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张峻豪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这么好的人，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吹风？”
朱志鑫皱紧眉头，往后退了一步：“请你自重。”
“自重？”李哲逼近一步，语气轻佻，“朱小姐何必装纯？跟着张峻豪这种人，不就是图个钱吗？跟我，我给你双倍……”
话没说完，他的手腕就被人死死攥住。
张峻豪不知何时出现在露台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捏着李哲手腕的力道大得吓人，指节泛白：“李少爷，我的人，你也敢碰？”
李哲疼得龇牙咧嘴，脸色发白：“张峻豪！你放开我！我只是跟朱小姐聊聊天！”
“聊天？”张峻豪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用这种方式？”
朱志鑫看着张峻豪眼底翻涌的戾气，心里莫名一紧。他知道张峻豪护短，尤其护着自己，可这样的张峻豪，带着点危险的狠戾，让他有些不安。
“峻豪，算了。”他伸手拉住张峻豪的胳膊，“我们回去吧。”
张峻豪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戾气稍稍退去，却没立刻松开李哲，只是冷冷道：“滚。再让我看到你靠近他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哲连滚带爬地跑了，露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张峻豪转过身，看着朱志鑫，眼神复杂：“没吓到你吧？”
朱志鑫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突然轻声问：“你是不是……很讨厌别人误会我的性别？”
张峻豪愣了一下，随即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动作温柔：“不讨厌。我只是讨厌他们用那种眼神看你，像看一件物品。”
他喜欢看朱志鑫穿裙子的样子，喜欢他长发披肩的温柔，喜欢他因为被认错性别而微微蹙眉的模样——这些都是独属于他的风景，别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是亵渎。
“走吧，回家。”张峻豪牵起他的手，指尖温热。
***回到家，朱志鑫换下长裙，穿上宽松的家居服，却没把长发束起来，依旧让它随意地垂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张峻豪给自己倒牛奶，突然开口：“峻豪，我们公开关系吧。”
张峻豪倒牛奶的动作顿了顿：“怎么突然想公开了？”
“我不想再被人当成你的‘情妇’或者‘金丝雀’。”朱志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固执，“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伴侣。”
他知道张峻豪因为家族关系，一直没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只对外宣称他是“需要照顾的远房亲戚”。他理解，却也难免在意——尤其是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时。
张峻豪把牛奶递给她，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再等等，好吗？等我彻底站稳脚跟，就把你风风光光地介绍给所有人，告诉他们，你是我张峻豪这辈子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
朱志鑫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
张峻豪的竞争对手不知从哪翻出了朱志鑫的照片，配上“张峻豪金屋藏娇，疑似包养未成年少女”的标题，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照片上，朱志鑫穿着裙子，长发披肩，看起来确实像个柔弱的少女。
更恶毒的是，他们还扒出了朱志鑫的身世——父母早逝，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被张峻豪“收养”。一时间，各种不堪的猜测铺天盖地。
朱志鑫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恶意评论，手指冰凉。他看到有人说他“为了钱不择手段”，有人说他“长得好看没脑子”，还有人把他和那些被包养的男男女女相提并论。
“别看了。”张峻豪抢走他的手机，摔在沙发上，脸色铁青，“我会处理好。”
“怎么处理？”朱志鑫抬起头，眼底泛红，“告诉他们我是男的？告诉他们我们是恋人？你敢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知道张峻豪的难处，可那些恶意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发泄。
张峻豪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志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朱志鑫站起身，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让我继续顶着‘朱小姐’的身份，继续被人指指点点？张峻豪，我是个男人！不是你藏在金丝笼里的宠物！”
他第一次对张峻豪发这么大的火，声音带着哭腔，长发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张峻豪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想解释，想说他只是不想让他卷入家族的纷争，想说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别闹了，我会解决的。”
这句敷衍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志鑫笑了，笑得有点惨：“是，我在闹。”
他转身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把张峻豪所有的解释都关在了门外。
***第二天早上，张峻豪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他推门进去，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衣柜里少了几件朱志鑫常穿的衣服，床头柜上放着一枚素圈戒指——那是他们的情侣戒。
朱志鑫走了。
没有留下任何纸条，没有说任何告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张峻豪的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疯了一样地找，调取了所有监控，询问了所有可能知道朱志鑫去向的人，却一无所获。
朱志鑫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个月后，张峻豪在一场地下格斗赛的观众席上，看到了朱志鑫。
他剪短了长发，只到肩膀，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带着点疏离，和以前那个温柔爱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张峻豪冲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声音沙哑：“志鑫……”
朱志鑫抬起头，看到他时，眼神没什么波动，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有事？”
“跟我回家。”张峻豪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怕他再跑掉。
朱志鑫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张总，请自重。我们不熟。”
“不熟？”张峻豪的眼眶红了，“朱志鑫，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了吗？你忘了你说过要跟我共度一生的吗？”
“没忘。”朱志鑫的声音很平静，“但那是以前了。张峻豪，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想再做你的‘朱小姐’了。”
他顿了顿，看着张峻豪受伤的眼神，终究还是硬起心肠：“我是个男人，不需要被你藏起来。我想要的，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而不是永远活在你的阴影里，被人当成你的附属品。”
张峻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确实没做到，他让朱志鑫受了委屈，让他在流言蜚语中独自承受。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悔恨。
朱志鑫没再看他，转身就走。黑色的T恤在人群中穿梭，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张峻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脏疼得像被刀割一样。他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失去他了。
原来有些误会，有些迟疑，一旦错过了时机，就再也无法挽回。
他曾以为把朱志鑫护在身后就是最好的保护，却忘了，那个看起来柔弱的男孩，骨子里有着怎样的骄傲。他想要的不是金丝笼，而是能并肩看世界的平等与尊重。
格斗场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张峻豪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可怕。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想在合适的时机，给朱志鑫一个正式的承诺。
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裙裾之下的秘密，终究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刻在两人心头，提醒着他们曾经的温柔，和最终的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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