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小的地方也会有特色。而密菲斯岛除了鱼就只有有些破败的苹果树船。长势良好的苹果树扎根到生锈了的柴油发动机,随着海浪一并摇晃发出“唦唦”声。约翰的舅舅奥里卡经营者这里。事实上,奥里卡跟其他渔夫的收益别无二致。每日上午十点他会在苹果树下抽上一只烟之后开始打理这棵树等待着一两个参观的游客。然而大多时候他只是在甲板的另一处钓鱼,不过他运气一向很差。
约翰和夏洛克找到他时,他正在享受今日的第二颗烟。在一天接近尾声时抽一颗烟也是他的习惯。
“约翰,这几天还适应吗?”奥里卡拍了拍眼前人,踩灭烟有些迟疑的说:“这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吧。”
“是的。舅舅,我想问问关于我母亲的问题。”
“哦,你终于打算想起来了吗?”角落的铁通里几条鱼的尾巴击打桶壁发出声音,“她很有意思,总是笑着,乐观积极。想起来,她嫁给你父亲真是便宜他了哈哈。”他又摇了摇头,“她年轻时的情人像是很多,婚后也是一样。但都不长久,像是离岛的山姆叔叔。这事我跟她说过,但她并在意。后来被那个债务缠身的麦考利因情.......哎麦考利今日的下场也是活该。”
“奥里卡先生您跟您姐姐的关系怎么样?”夏洛克问。
“她跟我关系很好,也只是偶尔吵过几次架。约翰,她很爱你”
“谢谢。”约翰道谢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便离开了。奥里卡只好对着眼前的夏洛克笑笑,提着铁桶离开。
“他说谎了?”夏洛克追上约翰问。他并没有很快得到回答,约翰就这样沉默的望着奥里卡将船上的灯灭掉。良久后他回过神说:“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情。”
“什么?”
“就是奥里卡舅舅说的那些。我想我应该忘掉了些很重要的人,但来不及了。我感到沮丧,”他看了看手机说“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夏洛克看着对方的身影奔向灯塔,并没有很快离开。
晚上,约翰·华生快速地来到塔顶。身上深绿色的旧雨衣让他有些行动不便,他擦拭着巨大的菲涅尔透镜。最后他来到了瞭望台,天空与大海都是汹涌的灰黑色。岸边码头的渔船有生命似的起伏、晃动、狂欢。他一手抓着栏杆架起望远镜,雨滴打在镜面上,拖了长长的尾巴。还好海面上并没有起雾。他将望远镜挂会脖子上,借着身后明亮的光他看见手上橙色的铁锈。它们闻起来跟血的味道似。他从口袋中摸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又关上确保可以使用,便顺着楼梯离开了。灯塔的技术落后确实为他减少了不小的工作量。
载着苹果树的船内,一束光柱同船一并摇动约翰快速地翻阅着奥里卡放在舱顶暗格的文件。
“仿制的格洛克19,口径9毫米,”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并拿走了他雨衣口袋里的手枪,“改装过,可以发实弹。作为凶器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约翰。”夏洛克并没有打算还给对方,衣服上的雨水低落在地板上,他平静地静地看着对方,“我并不认为杀了奥里卡是一个好的选择,更何况你是一个守塔员。外面正是暴雨。”约翰的动作停住,文件已经被他捏皱了。绿色的眼睛闪过得意。
“你说谎了。”
“奥里卡也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的?”
“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
“听着,这并不是复仇。我也不打算杀了奥里卡。我只想确保这个小岛的法律还能正常运作,”他将手中的牛皮纸文件夹递给夏洛克,“但我也允许自己愤怒。”
“我并没有忘记所有的事,我的母亲确实有情人。但不是麦考利,”夏洛克翻开文件,手上的雨水打湿了边角,几页黏在了一起,是三个人的死亡证明,“这些是奥里卡申请遗产的所有文件,他继承了外祖母的所有遗产。同年,”他递给对方相比之下更薄的文件夹,“他还清了所有债务。”夏洛克沉默地翻动着文件。
“我们还是没有方法定罪,”他拿着文件视线却移向别处,突然说,“把灯关了,快。有人来了。”于是,船舱便沉入黑暗之中。码头上的身影裹紧了雨衣,有些艰难地离开了。良久,夏洛克轻声说:“我们走吧。”他抓起身旁人的手腕奔进雨里。夏洛克感受到对方鲜活跳动地脉搏,雨水在他身上跳跃。
“你住的地方还有你父母的遗物吗?”他不自觉地加大声音。
“有。”约翰将钥匙递跑在前面的夏洛克。对方接过,打开了门。他们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到达约翰的卧室,暖黄色的灯光将他们包裹住。约翰将雨衣挂到门后的挂钩上。
“呃,你要换件衣服吗?”
“不用了,谢谢。”夏洛克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尽管他已经浑身湿透了。整个房间里只有一架床,一台书桌。或许是墙上过于密集的海报让他觉得拥挤和喧闹。约翰递给他一些盒子。里面是一些信件和日记本。就这样一页一页的翻阅了两个人的生。
当夏洛克感觉自己的衣服干的差不多时,他翻到一个照片。后面是约翰父亲的连笔字。是在约翰母亲死后写下的。他写到:我总是想起你,不管什么时候。尤其是当我闻到领居们打到的今日的第一网鱼时散播开的鱼腥味;夕阳时分波光粼粼的海浪;晚上打开威士忌的时候...它们就这样弥漫开来。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这样我可以忘记你......
夏洛克似乎明白了,他有些笨拙的在大脑中搜寻‘思念’一词。他在十五年里,不停地想起密菲斯岛的一个夏季。那时苹果树船上有两棵树,一棵红苹果,一棵青苹果。
照片的左下角写着:摄于7.31 你离开后的第一个星期。
“约翰,那个情人,山姆是什么时候离岛的?去的哪里?”
“7月...28号,”约翰翻阅这父亲的日记,“呃附近的岛屿。”
“我能看一下吗?”事实上,他并没有等待对方的回答而是很快地拿过对方手中的笔记本。本子放久了纸就变脆了,于是他只好放慢速度。约翰的父亲在日记中记到是奥利卡送这位打算去邻岛找工作的山姆离开的。他急忙掏出手机打出小岛的名字。
“五天。”
“什么?”
“航程是五天。”夏洛克翻出那张7月31号照的照片,还碰掉了两张信封。“航程是五天,但他早一天回来了。”照片一角的苹果树枝丫显得格外刺眼。他站起来,向码头望去。轻轻皱眉。
“约翰,你父亲老宅的钥匙有几把?”
“两把。一把是母亲我从未见过,一把是父亲的。他下葬的时候一起埋进去了。”
“打电话给斯坦佛,问问他是在哪里找的。”约翰拨通号码,彩铃响了一阵才拨通。夏洛克直接拿过手机。
“听着,斯坦佛。我们时间不多了,告诉我约翰父亲老宅的钥匙在哪里找到的?”对面传来慌乱的声音,不过夏洛克还是如愿听到那个词“苹果树船”。他立即挂断电话,对约翰说:“恐怕我们那位山姆从未离开。”便打开门下楼。此时太阳逐渐升起,金黄色自海平线晕染开。他们来到船上,过于激动的动作使船身晃动。夏洛克指了指苹果树下说:“挖这里。”黄白色的骨头渐渐露出来,山姆就这样躺在苹果树下,听着柴油机的运作。骨架相当完整,正在胯骨旁边还有几张过塑后的照片。虽然潮湿的泥土让它们泛黄,模糊不清。夏洛克捡起一些,他勉强识别出了一些字。但足够了。他说:“他看见了奥利卡对你母亲所做的所有事。”
此时太阳已经升入蓝天,阳光照在海面反射出与骨头相似的颜色。